罗钰早对沈承宣不满,但原先沈承宣都已经那样,烂进泥里的人,便是踩一脚,也不过弄脏了自己的鞋,因此罗钰不屑,也根本没功夫收拾他。但如今,沈承宣他自己撞上来让人收拾,罗钰自然不会放过。 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叮嘱大理寺全力彻查便可。 皇帝一句叮嘱,胜得过黄金万两的引诱。本就对这案子感兴趣的大理寺卿自然是卯足了劲儿要把当年的事查地水落石出。大理寺真用心查起来,当年那事儿也不是多隐蔽,迟早都会查出,因此,沈问秋便让这个时间提前了。 “晚痛不如早痛。”沈问秋道,“只要大理寺秉公办理,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他们应得的。念在父亲的面上,我会照顾沈家,但却绝不会包庇纵容他们。人总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一味包庇,那才是真正害他们。” “况且,不破不立,知耻而后勇,若那几个孩子是有志气的,就该知道要重振沈家,就需得自身立得正,一步步用荣耀来洗刷长辈带来的耻辱。若他们不争气……那更没有什么必要好包庇的了。” 沈问秋的话说地很淡然。 他将沈家当作责任,却不会将沈家抗在肩上。 重振沈家,终究还要靠沈家后辈,他这个已经分家的叔叔,不可能把什么都替他们做了,那只能是又培养出一堆沈承宣。 “你觉得我冷血么?”沈问秋又问宜生。 宜生摇头,“不,这样很好。” 沈承宣便抑制不住地笑了。 宜生也失笑。 过了一会儿,宜生又说起沈青叶,“虽说判决已下,但镇国公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牢狱那种地方,想弄死一个人……太容易了。” 沈问秋道:“放心,罗钰不会让镇国公府的手伸那么长。” 如今罗钰虽给了镇国公府信任,但这信任是带着条件的,镇国公府老老实实还好,一旦出什么幺蛾子,罗钰绝不会容忍。 镇国公府掌握着北地的军权,如今的镇国公算得上忠心耿耿,但谁也不能保证这衷心能保持多久,更何况如今陆澹已废,也已经不可能再有后代,虽有两个庶子,却又年纪太小,况且就算以后长大,能不能出息可一点都说不好。可以想见,一二十年后的镇国公府,几乎肯定会衰落。 所以,镇国公府若是聪明,就不会把事情做的太过。 沈承宣和沈青叶的案子,都是在罗钰的关注下,由大理寺卿秉公做出的判决,无论他们以前做了什么,受到惩罚便算是两清了,沈问秋不会帮他们,却也不会让别人为了泄愤借机将他们彻底踩死。 大衍五十,其用四九,天道尚且处处留一线,为人何必事事做绝。 “不要像这些了。”沈问秋笑道,“以后如何看他们自己造化,都不关你我的事了,咱们只关注眼前便好。恩科不是马上便要开了?你别的事不要想,只专心于此便可。” 宜生也笑着点了下头:“嗯。” 跟沈问秋谈过后,宜生果然不再关注那两人的事,只偶尔听红绡提起,说沈承宣已经被流放了,却没有一人愿意陪同,他的父亲,他的侍妾,他的子女,不管往日如何信誓旦旦山盟海誓父慈子孝……到了这般需要共赴死地的时刻,却没有一人愿意陪沈承宣去受那磨难。 这时候,宜生想起了谭氏。若谭氏还在,她定会二话不说,不管前路如何,都陪着沈承宣一起吧。 然而谭氏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沈承宣会不会也想起谭氏,宜生心里这样想着,然而也不得而知。 而沈青叶也已经被下狱,她被打了板子,几乎去了半条命,镇国公府果然想趁机让她“伤重不治”,然而却没能得逞。沈青叶从大理寺移交到刑部,每一步都透明公正,该她受的罪她逃不掉,不该她受的,别人也别想妄加。 只是,便是镇国公府不做什么手脚,一个原本娇养在闺阁的弱女子在牢狱里待三年,能不能活着出来,活着出来后还能不能好好活着,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能不能挺过来,只能看她自己。 宜生只听红绡闲聊时说起,之后便再没听到那两人的消息,不过对他们来说,没消息便是好消息吧。 她也不在意,只是如沈问秋所说,一心扑到了新朝建立后的首次科举上。 此次科举重在选官,补充朝中众多空缺的官位,因此录取名额比前朝多了许多,而考题范围,选拔标准也与以前大相迥异,主要变化便是重实干,轻经义,经义做的再是花团锦绣,深谙圣贤之道,没自己的思想也会落榜,而若士子了解民生,对朝政对民生有自己的见解,便是经义答的不太出色,也有可能被录为同进士。 此外,前朝已经被废除的明算、明法等科重新被纳入科考范围,只是此次仓促之下开恩科,通晓算学法律等的学子并不多,因此没有多少表现亮眼的学子。 甚至连天文历法之学,也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