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已经消停,海面上一片死寂,雾气却越发浓,即使彼此靠在一起也看不清对方,只能通过紧扣的十指感知彼此。 白简行敛气凝神,欲将灵力汇入知退剑筑起剑意屏障,却发现全身灵脉阻塞灵力凝滞,此刻手中的知退剑不过是一把寻常的剑。 感受到了白简行的动摇,傅成蹊道:“阿简,怎么了?” 白简行尽量沉住气:“大师兄,雾中有古怪,灵力无法运转。” 傅成蹊皱眉,握住对方手的力道更大了:“没事,静观其变。”他此刻不是不害怕,只是感觉身边站着白简行,即使害怕也是有底气的。 时间就似被这浓雾凝固了般,悄无声息,气氛肃杀,恍若死域。 使不出灵力,目不能视物,两人这般一直紧绷着神经也不是法子,傅成蹊勉强调动了嘴角肌肉,故作从容道:“阿简,原本你是打算将我与阿良一道儿送走罢?” 当时他抓住白简行手时,就感受到了他的动摇与犹豫。 白简行回答得极干脆:“是” 傅成蹊啧了一声,苦笑道:“你若这般打算,又何必让我陪你出海吹这大冷风的。” 白简行不言语,傅成蹊又笑问道:“那后来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白简行毫不迟疑:“因为你说死也不松手。” 傅成蹊哈地一声笑,道:“算你还有点儿觉悟。” 白简行紧紧抓住他的手,似要嵌到对方肉里去,极郑重地说道:“死也不松手,可是你说的,我会记一辈子。” 傅成蹊愣了愣,突然释然一笑,此时此刻,两人不知身处何地,茫茫大海白雾漫漫,可不就是世界尽头么,如果与身旁那人一直这样紧握着彼此,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笑了笑:“好啊,阿简,你替我记着。”声音很轻,却一点都不含糊,他晓得自己早已动摇,如今被雾遮了视线,心中却反而清明透彻,不愿意再逃避了—— “大师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话音刚落,白简行双瞳猛地一缩,船身开始剧烈摇晃!他猛地一把将傅成蹊拽进怀里,浓密如织的雾气似被利刃斩断,从中间裂了一道口子向两端急急退去,就在两人以为可以重见天幕的一刹那,海水似两道厚壁腾空而起,拉出一道高千丈的水墙,遮天蔽日将他们包围其中! 两人还未来得及为这壮丽磅礴的奇观惊叹,千刃水墙陡然倒塌倾泻而下,眼看两人就要被汹涌而来的海水吞没,白简行咬紧牙关拼命运转灵脉,企图将傅成蹊封在灵罩内,无奈全身经脉凝滞毫无办法。 而傅成蹊手握避水珠,静静祈祷—— 轰隆一声,海水直冲而下,脚下的船顷刻散架,巨大的冲击让傅成蹊胸口一阵剧痛,铺天盖地的海水将二人卷进黑洞洞的旋涡中,傅成蹊手中的避水珠瞬间化为齑粉! 海之虚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渊涯,将世间万物吞没其中! 一切反抗都是徒劳可笑的,人类在海之虚面前,如同蝼蚁。 * 海面上又恢复风平浪静,泠泠月色倾泻而下,刚才的一起仿若幻觉。 傅成蹊是死过一次的人,那种意识逐渐迷离,而思绪越发清晰的感觉并不好受,与其说是恐惧,茫然无措更贴切。 濒死的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灵魂渐渐剥离肉体,所有的不舍与不甘都是徒劳,执念也随着肉体的死亡烟消云散,除非化作无法往生的鬼灵。 身体被巨大的旋涡卷入深不可测的大海,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无助与恐惧,此时此刻,有个人正紧紧的抱着他,说好的到死都不松开手—— 不对,我不能死,说过要护他周全—— 如果是两个人一起的话,堕入深渊又有什么关系呢—— * 傅成蹊只觉得眼皮沉重睁不开,似有淡淡的光线落在脸上,闪烁不定,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浑身骨架子似被冲散了,灼烧酸痛感从太阳穴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胸口堵着一口气喘不上来,整个人像被放进蒸笼里蒸熟了般,燥热又气闷。 胡乱伸手朝身旁一顿摸,直触到一件同样湿漉漉的事物,才稍稍觉得安心,使尽气力将身旁那人往自己怀里拽了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支撑不住再次昏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将明未明,晨光熹微,黏在身上那种湿漉漉凉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