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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将药托与宫人送去,遂找了荆宁。

    那日大雪,荆宁站在积满雪的庭院里,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子,爽朗一笑道:“太子殿下放心,臣下一定将这药丸安然送到二皇子手上。”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得傅成蹊一愣。

    转身退下,发尾松松地束着蓝色发带,银白色长发与漫天漫地的雪色融为一体,白茫茫一片,与雪絮随风扬起。

    荆宁,荆大将军次子,十一岁上了沙场,十五岁做了副帅,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可最常被人拿来谈论的,不是他累累战功,而是他战场第一美男的称号,与他身上流着狐妖血统的传闻。毕竟那一头银发太过耀眼刺目。

    两日后,傅宁远果然好端端的站在傅成蹊面前,他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缝,小小的虎牙露了出来,道:“兄长的药当真顶用。”

    傅成蹊也笑得欢喜,那日,御花园里的积雪已经化尽,快要立春了。

    *

    许是捂得热了,埋在被子里的白简行探出手来,窸窣的声响将傅成蹊从冗长的回忆拉了回来,低头一看,白简行的额角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儿,傅成蹊取过干手巾替他抹了一把,松了口气,终于发汗了。

    这汗一出,白简行脸上的红褪去不少,睁开眼,眼中还是有些许血丝,氤氤蒙着水雾。

    傅成蹊替他掀开被子,探手到他身后摸了摸背后的衣裳,果然湿透了,柔声道:“把衣裳褪了罢,吸了汗容易着凉。”

    白简行难得乖顺地点点头,定定地瞧着傅成蹊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傅成蹊顿了顿,恍悟,是了,他哪里肯在这断袖师兄面前宽衣解带,于是笑道:“放心罢,我不看你。”说着便真的没再看白简行一眼,径自出了门。

    等他再回来时,怀中揣着一包衣裳,笑嘻嘻道:“这是我与卢少爷借来的衣裳,都是簇新的,你放心穿罢。”

    说着走到床榻前,白简行严严实实地躲在被子里,露出个脑袋和一小段脖子,枕头边是他换下的衣裳,整整齐齐的叠成豆腐块儿。

    傅成蹊看他裹在被子里一副大姑娘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以前在宫里,他父皇有个恶俗的癖好,新晋的妃子侍寝第一晚,都要把衣服褪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挂裹在被子里,由公公扛进寝宫伺候,可不就是白简行现在这副模样么。

    想归想,傅成蹊面上却还是一副正人君子为人兄长模样,看白简行脸又红彤彤的一片,直烧到耳根,皱了皱眉,伸手在白简行额上探了探,奇了个怪,分明已经退烧了,为何还红成这样?

    于是关切问道:“阿简,你头可还晕?”

    白简行淡淡摇了摇头。

    傅成蹊略略放下心,将手中的那包衣裳打开道:“也不知合不合身,待会儿你试试。”

    白简行瞧了眼那包衣裳,从中衣到外袍都是素色的,与平日里自己穿的衣裳没太大区别,心下便又明白了几分,道:“有劳师兄了。”

    看到白简行乖觉的样子,傅成蹊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咧嘴道:“没事没事,晚些时候我再煎一碗药来,喝下去这病大抵就好彻底了。”

    *

    晚饭后白简行又喝了一碗药,这次倒没那么抗拒了,一口气憋了下去,一碗药见了底,傅成蹊往他嘴里塞了颗糖渍樱桃。

    寻思着他这一日都没怎么正经吃东西,又与卢老爷讨了碗百合银耳羹,最是消热祛火。

    折腾到天黑透了,傅成蹊怕扰了白简行休息没敢点灯,摸黑去敲了隔壁顾筠的门,顾筠打开门问道:“小师弟歇下了?”

    傅成蹊点了点头道:“吃了药喝了粥,好不容易哄睡了。”

    顾筠淡淡一笑道:“大师兄可越发有一家之主的模样了。”

    傅成蹊闻言怔了怔,心道,这顾筠虽聪颖,却不大会看人,我这么个吊儿郎当没正形的模样,哪里有半分一家之主、一国之君的样子,还是太子的时候,日日吟赏风月,差点儿以为自己是个谪仙了。

    *

    在顾筠房中喝了两壶浓茶,约莫快到子时,又飘起了鹅毛雪。傅成蹊把新画好的一叠符咒揣入怀里以备不时之需,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本该与周公唠嗑的时辰,却要摸黑冒雪去守那羽衣人,赚点辛苦钱还真不容易。

    两人捂了厚厚的白狐氅,从西厢荡到东厢。卢少爷屋内烛影绰绰,听到廊下脚步声,便急急地来开门,迎了二人入屋。

    看到来人没有白简行,卢泊卿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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