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见过太平公主, 宫里的女人都保养有道, 女帝精于采阳补阴,八十多岁了依然神采奕奕, 作为其幺女的太平公主更是容光焕发,美艳动人,丝毫不像已经四十岁的妇人。 于是来自那明艳女子的轻佻鄙夷的眼神,就更让他难以抬头。 似乎是为了表示袒护宠爱, 女帝并没让他退下,而是让他在外殿等待,不知前面说了什么,忽然就听到太平大声哭诉。 “母皇!太平到底哪里不好, 太平再不济,也远胜过那个李显,他为了取悦你,连亲生子女都可以舍弃!这般没种的太子,如何担起大任!还是就连你也以为,我身为女子,比不如那些男儿?那你又将自己置于何处!” 严青镕一惊,见两侧的宫人都自觉的退后三尺,他立刻也跟着后退,却忍不住屏气凝神,仔细听起里面的动静。 女帝是不会大嗓门说话的,一时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太平却更为激动:“太平若无自保之力!早已经进了皇陵见先皇了!怎么会撑到今日,来你面前受如此教诲?是你教我帝王心术,你教我治国方略,现在你却告诉我,教我这些,是为了保我性命?哈哈!待你仙去,李显登机,太平纵使胸有万般丘壑,也抵不过君王一旨诏书啊!” “……” “那太平真是要谢母后盛宠了!” “太平!”女帝提高了声音,却一时接不上气,咳嗽起来。 宫人面面相觑,都望向严青镕,严青镕哪敢这时候进去,只能示意大宫女去请了太医。 太平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惊慌:“母皇,母皇,都是太平不对,太平不孝。” “太平!我这么一路过来,可曾害过你!”女帝还是忍不住呵斥,“我让你嫁薛绍,让你嫁武攸暨,哪一个不是在保你太平!?这两任夫家,一个是皇亲,现在更是国戚!不管日后谁做皇帝,哪个敢动你?“ “母后……”太平依然不甘。 “你下去吧,此事休得再想,易之和昌宗不懂事,你是我女儿,是大唐的公主,怎能与那些末流子弟一般短视。说出去都丢我的脸!” 太平不再挣扎,转而压低了声音,随后没多久,她走了出来,路过严青镕时,停驻不前。 “青镕君好手段啊,以前都没看出来。”太平公主身量很高,气势惊人,“连母皇都放不下你,让我日后照拂你一二。” 严青镕纹丝不动:“臣身无长物、亦无大志,所求不过安稳度日。“ “哼,安稳。”太平不置可否,“你身在奉宸府,却不与张昌宗他们为伍,可能安稳?” “与二位国公为伍,怎能安稳?”严青镕反问,“公主殿下不是应该深有体会了吗?” 想到方才的对话,太平眼神一厉,转而又冷静下来,她想了想,忽然弯下腰凑到严青镕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严青镕面色一变,惊诧的抬头看了公主一眼,连忙低下头。 太平公主眼神冷厉,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见面礼。” 严青镕心中砰砰直跳,他伏下身,真心诚意:“谢公主。” 太平公主心情不是很好的拂袖而出,严青镕冷静了许久,才重新进入内殿。 太医只来了一会儿就被女帝斥退,她窝在软垫中出神,严青镕跪在她身边替她盖上柔软的毛毯。 宫人再次全部退下,内殿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起的噼啪声。 “青镕啊。”女帝的声音苍老疲惫,“你也以为,朕对太平太过苛刻了吗?” “青镕不知。”严青镕回答,他尚未被宫中磨平他的英气,嗓音便不似二张那般柔美刻意,“青镕初来乍到,并不懂这些。” “你很聪明,也有胆识。”女帝叹息,“若早几年……”她不再多言,而是继续道,“你以为,这天下,是谁做皇帝重要,还是,皇帝是男是女重要?“ 严青镕没有回答,他知道女帝既然这样问出来,那必然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同时,他的心里也不由得产生了可能很多人都有的疑问。 太平公主很好的继承了她母亲的优点,聪慧、霸气、有远见、手段高杆、政治素质强悍,是个玩弄权术和人心的好手,又正处于最年富力强和成熟理智的年纪,她权势通天,连女帝的娘家——武家都管不到她,真正可以算得上是大周最幸福的女性。 无论身份、性格还是手段,都不低于太子李显。 如果武则天都能做皇帝,为何太平却要被排除在继承者之外? “青镕君,陛下的药来了。”门外,大宫女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智,自那日太平公主来过后,本来身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