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镕闻言,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帐幔,沉声道:“陛下还在休息。” “可……”宫女犹豫的往后看。 “陛下龙体如何,你心里清楚。”严青镕表情不变,眼神有些沉沉的,“万莫因小失大。” 宫女瑟缩了一下,又隐晦的看了一眼龙帐,弓腰退了出去。 听了宫女的回报,外殿站着的三人神色各异。 领头的女子已然不年轻,三四十岁的样子,却气质温婉,面目娇俏宛如好女,身姿更是丰腴绰约,奈何额头却有黑色的黥印,赫然是个曾经受过黥面之刑的罪人,却能这般锦衣裘服大咧咧站在皇帝寝宫的外殿,显然地位之高。 既姓上官,又如此地位,此人是谁,自然不做他想,必是上官婉儿无疑了。 而她的身后作男装打扮的年轻女子,赫然就是燕舞,她虽然在这个时代瘦的如有病一般,但一张脸上的五官却是可以跨越时代的那种赏心悦目,让人见之总要叹一句,此女若是再胖一点必然是个绝世美人。 “大人。”燕舞面很是嘲讽的往那小女官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略低头问上官婉儿,“这青镕君……” 上官婉儿的表情一直保持温和,听出燕舞话中不满,回头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有些事情呀,既做不好,就不要做,公主荐美那是孝顺,二张这么做是意欲何为?真当自己是臣子了?有这么邀宠的吗?” “大人说的是。”燕舞很恭敬的点头,“下官当初就说,这严青镕姿容上佳,性格却油盐不进,恐一旦得宠,不好掌控,现如今果然一语成谶,实在是无话可说。” “恒国公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上官婉儿语气很诚恳,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此时深藏不屑,“莫非你是在怀疑陛下的眼光?” “下官不敢。”身为女子在这宫廷里如此自称也是少见,燕舞却说得很是顺溜,“那么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等。”上官婉儿悠然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早有机灵的宫女在旁边点燃了炉子,热气扩散开来,“陛下日理万机,做臣子的总要体谅。” “可午睡的时间早过了。”燕舞道,“此事若是耽搁了……” “燕舞。”上官婉儿嘴角带笑,眼睛微眯,舒展开的眉间,“忤旨”二字格外清晰和醒目,“你最近,有些急躁。” 燕舞一愣,低下了头,笑了笑:“确实急躁了,若非他们逼得太紧,我们又何须……” “是你,不是我们。”上官婉儿轻柔的打断,“我不管你究竟想要什么,燕舞,如果不是通过我得到的,你都是握不住的。” 燕舞微楞,很快反应过来,眨眨眼,微笑:“大人说什么呢?” “感慨罢了。”上官婉儿一笔带过,忽然起身,眼神直直的看着内殿的门,“陛下起了。” 燕舞立刻站了起来跟在后面,微微低着头,眼中看着上官婉儿的影子随着光线渐渐拉长,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上官婉儿现任内舍人,主管制诰,就是替老板写公文,差不多是武则天的文秘,真正的天子近臣,她作为曾经的一个罪臣之女,走到如今这一步,其经历之跌宕传奇丝毫不亚于她的女主人,君臣相伴起起伏伏数年,早已极为默契。 今日她进去的时候,女帝已经在镜前坐好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武则天,可燕舞还是要在心里暗暗叹气。 想到武则天,无不是那书上丰腴长眼的图画,或是各种影视剧里的篡国红颜,谁能想到,今生亲眼见到的第一女帝武则天,已经八十多岁。 老眼昏花、鹤发鸡皮。 连真龙之气都没法护佑这个中国上下五千年最尊贵的女人,她还是老得一塌糊涂,银发曳地,发福却伛偻,除了那静坐的姿态和一身秀着真龙的外袍,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 是谁到了八十岁都会老成这样啊。燕舞第无数次感叹,所以趁年轻做点什么不好呢? 一个年长的宫女拿着精致的木梳缓缓的梳着女帝的长发,她俩的身后不远处,严青镕静静的坐着,虽然没有上前侍奉女帝,但是他的坐姿松弛却带着恭谨,不像是男宠,倒更像是忠诚的侍卫,光看着就有安全感。 上官婉儿目不斜视,示意燕舞把一叠奏折呈上去:“陛下,这是朝后呈上来的折子,下官已经分类批注,请过目。” 女帝恩了一声,她双目微闭,仿佛是睡梦中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抬抬手。 没人动,燕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