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副闲适的模样,仿佛他刚才展现出来的杀意,只是景吾的幻觉而已。 但也只是仿佛。 景吾僵硬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对面坐下,慢慢理清着终余向他透露的消息。 他的徒弟,碧下城的城主,将他当成女人调戏过,曾当着无数修士的面说要拜他为师的关苍,是赤霄宗安插到他们凌云宗里的内应。 关苍,是内应。 景吾想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 直到茶水泡好,终余斟了杯茶,袅袅茶香扑鼻而来,他转手递给他。 他接了,却不喝,只双手捧着,长睫微垂,在眼睑上投下一小圈阴影。他声音也像是隐匿在了黑暗中,听起来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晰。 但终余还是听清了。 他说:“那块赤石佩,你有毁掉吗?” “没有。”终余并不讶异他第一句话说的会是这个,淡淡答道,“那样会打草惊蛇,将计就计才是上策。” 他说:“是吗。”过了会儿,终于喝了口茶,又道,“除了赤石佩,还有别的吗?” “有吧。”终余说道,“八卦峰上的变动,不出意外也是他做的。” 音落,又是一阵沉默。 杯中茶水早已凉了,半圆的月亮投影在其中,景吾的手看起来极稳,可那月影却晃动得十分厉害,阵阵涟漪不停,可见他此刻心中犹是动荡,气息外放都不自知。 终余看了他一眼,自是不会提醒他收敛气息,只又重新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直到这时,他才轻轻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么,他当初进了天端云里,以太虚日月木的种子当噱头,引得八方齐动,最后却拜在我门下——这些,都是假的?只为了让他加入我们凌云宗,看起来不要那么巧合?” 终余说:“是的,全是假的。他只是为了当内应,好和赤霄宗里应外合,让我们一败涂地。” “我知道了。” 景吾慢慢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过了良久,月上中天,细小虫鸣渐渐消失,周遭分外安静,衬得心跳频率越发的不正常。喝完茶,终余要去休息了,起身时,想了想,还是说道:“万事小心。” 自然而然的,景吾想起白日里宁不缺说洛紫让他小心的话。 确是该小心了。目送终余进屋,他面无表情地想,若不小心,毁了宗门和洛氏的,就是他这个当“师父”的了。 关苍,他的好徒弟,的确该死。 …… 数日过后,离中元节还有几个时辰,玄冥卫们整顿完毕,拜别族人,同景吾一行人前往蓬莱。 除关苍外,他们都是元婴以上的修士,从洛城到洛河入海口的这段距离,不消片刻就过去了。前方海阔天空、水天一色,这景色十分壮阔美丽,却不能令在场的任何人分出一丝半毫的精力去关注。 原来,在这壮丽景致中,上达百丈高空,下至万里海面,几乎是天上地下,全被来自蓬莱各大宗门的修士给占领。 当先宗门不必多说,自然是赤霄宗。 为首之人也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