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纡宁忽闪了几下眼睛,用力深吸一口气,抓着衣摆的手微微颤抖。像一个无意跌下木椅的杂耍技人,用力掩饰自己的破绽。 什么时候,竟生了这样的心思? 她脑海中又一次漾起了那摄人心神的妖艳俏脸。 花容月貌的女儿家,她见过不少,可像那人一般,虽是妖冶之颜,那眸底却总也透着一股水灵灵的清澈之感,是她从未见过的。 没有人像她那样,时而静若白玉,时而又如花妖一般,转瞬吞了你所有的心神。 她眼前已是被那张动人明媚的脸颊所覆盖,投入眼底的,是她面对自己时那怔愣的可爱模样。 什么时候,竟也如此刻骨? 是那初见那日,那人处心积虑的酒局? 那惶惶之中带着一些欣喜,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红着脸,轻声唤自己一句:“小纡纡。” 她无奈摇头,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口无遮拦,却让人根本气不起来。 口无遮拦…… 薛纡宁脸颊突然红了一瞬,下意识摸上了脸侧。 仿佛那一日的湿滑触感,还停留自己的脸颊之上,犹如烙印一般,此时又微微发热。 还有那日她以身犯险,却喝得大醉,抱着自己撒泼打滚的无赖样子。 薛纡宁眼底染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光,拳头微微舒展,指尖划过丝绒不料,似是脑海中那柔柔嫩嫩的触感。 “唔……初浔姑娘,你若同意……我定求父亲,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迎你过门,你说好不好~” 薛璟宁双手支着头,摇摇晃晃,那双迷醉的眸子流出了点点星光。 薛纡宁张了张嘴,却未发出一丝声音。她看着那张和自己有着六分相似的面孔,此时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明媒正娶吗。 她心口似是有一道闷锤砸来,阵阵酸楚顷刻自内里倾斜而出。 是了,自己究竟在瞎想些什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婚女聘,举案齐眉。 薛纡宁冷哼了一声,自嘲一笑。你有什么能力可以破了这桎梏,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又有什么资格,如璟儿一般,光明正大的说一句,我心悦于你。 你什么都没有。 你不过就是好奇罢了,怎么还把自己丢进了这般泥泞之中。 薛纡宁眼底痛色难掩,手指越攥越紧,指甲一点点陷进肉里,却浑然不觉。 脑子里那道倩影越来越清晰,却在转瞬,又变得模糊一片。 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想她,想她在做什么,想她有没有编新的曲子,想她可又遇了什么难处。 怎的那人一出现,自己的生活便全乱了呢?手上的事情全全被搁置,将行的策案也被抛诸于一旁,就只因脑海里那惑乱的身影。 此时的她如入深渊,脑中嗡鸣不断。 “大小姐?二少爷?” 急促杂乱的脚步传来,两个家丁快步出现在两人面前,躬身行礼。 薛纡宁从深思中惊醒,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歪歪倒倒的弟弟,强行忍下心底的痛楚,稳着声音:“把少爷扶回竹居,再备上一碗醒酒汤。” 家丁未觉有异,连忙拱手称是,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了薛璟宁,与薛纡宁道过一声,便蹒跚的往深处走去。 后院又一次恢复了宁静,只有阵阵风声虫鸣,仍旧欢实。薛纡宁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几人消失在转口的背影,眼底忽明忽暗,复杂难懂。 “扑通——” 池中的鱼儿跃起摆尾,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明显。 薛纡宁如梦方觉般抖了一下,她缓缓转过头,月光下的湖面漾着令人灼目的光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