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一死了之。”这是苏漾第一次直白地面对当年的自己,哪怕是对师兄他也不曾如此坦诚相见过,“当照片散布出去后,曾经仰慕的目光都变成了讥诮,曾经友好的同学都变成了陌路,曾经夸过我的老师都觉得我这辈子就毁了。包括我的父母,你也许一辈子都不能明白,当所有人都站在你对立面的时候你尚有可能不是孤独的,但当你的父母也站在你的对立面时,你就像是与全世界作对了。” 蒙筠沉默了,沉默之后她彻底愤怒了:“你是没断奶的孩子吗?!为了这样的父母断送自己的性命?!” “难道不是吗?所有人都告诉你,父母会无条件爱着你,不管是亲密无间的亲子关系,还是严厉有序的亲子关系,所有人都会告诉你,不管他们的爱说不说得出口,但如果世界上只剩一个人爱着你,那这个人一定是你的父母。”苏漾挑起一抹和蒙筠相似的讥诮表情,“如果当有一天父母都说你错了,都说你是他们的耻辱时,你真的还能坚持自己没有错吗?” 蒙筠沉默了,就连许沁也都陷入了沉思,虽然她不曾遇见过这样的问题,但她也不禁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就连她的父母都毫无回旋余地地说自己错了,她真的还能坚持那个选择吗? 苏漾喝了一口水,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喝了这口水后他握着矿泉水瓶的指尖还是在颤抖着。 蒙筠看在了眼里,重重地闭上了眼睛,苏漾说的她怎么可能不懂呢?母亲的冷眼,继父的不屑,妹妹的傲慢,她说她不在意,但她知道这是她永远的心病,哪怕这些人死了,哪怕她死了,她都可能带着这个病长眠。 “后来呢?”蒙筠吐出了一口浊气,“后来你怎么走出来的?” “我告诉自己,我没有错,是他们错了。” “真爱无敌。”这个答案在蒙筠的意料之中,却又让她失望,这不是她能够找寻的药方,苏漾的幸运在于他在拥有爱人能力后才被他的世界抛弃,幸运的是他爱的那个人并没有抛弃他。但蒙筠不一样,她在拥有爱人能力前就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但出乎蒙筠意料的是,苏漾告诉了一个她从未想过的答案,他说:“我告诉自己的不是我父母错了,是那些人错了,那些传颂着父母会无条件爱着自己孩子的人错了。世界上没有千篇一律的好人,为什么就一定会有千篇一律的好父母呢?总有一些人不是这样的,如果你能接受世界上有黑有白有灰,为什么不能接受世界上有爱着孩子的父母,就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 蒙筠怔住了,她就像个洋娃娃,此刻只有眨眼睛的能力。 “如果这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会拥有的东西,为什么我不能接受自己没有呢?” 蒙筠看着苏漾,突然开口提了一个奇怪的请求:“我想喝口水,可以给我解开手铐吗?一只就行。” 苏漾使了一个眼神,一旁站着的辅警给她倒了一杯水,解开了她右手的手铐。 只见蒙筠没有喝水,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眼角的胎记,扯住了那块胎记,用力地撕了下来。血随着这块皮子的被掀掉,渗了出来,但奇怪的是,不是涌只是渗。胎记底下是块愈合过的疤痕,蒙筠的举动就就像是撕开一层结痂,让曾经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叫医生上来。” 蒙筠却摆摆手:“别叫,我想感受一下这样的疼痛,我都快忘记疼痛的滋味了。” 于此同时,警局对面高楼的一个人捂住了耳朵,随后他不解地皱起眉头,最后收起手中的枪,快速将枪拆成了部件收到了随身携带的琴箱中。 而一直瞄准他的人也松了一口气,按响对讲机说道:“危险解除,都跟着他。” “呼。”他有些脱力地收起狙击枪,退出射击点后直接靠在了墙上。 旁边的人递过来一根烟:“头儿。” 李肖然接了过来,咬在齿间,见孙贤要给自己点火,摆了摆手,声音囫囵着:“答应你铖哥的,要戒烟。” “头儿,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李肖然摸了摸枪管,“太久没摸枪了,手抖。” 随后李肖然将烟别在自己的耳后,拍了拍孙贤的肩膀:“以后这种事就让你们年轻人做了,老了。” 孙贤惊了:“头儿,你又想挖坑给我跳!你哪里老了?!” 李肖然抬手看了看时间:“这才一个小时,苏漾就让一个亡命之徒撤退了,不服老不行啊。” 李肖然没有去参与蒙筠的审讯是苏漾安排的,苏漾特地安排了一个让蒙筠放松警惕的搭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