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着这样的念头,就不可能和他那姑姑撕破脸…他真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心思,因为一个人束手束脚到了这个地步! 而当他最开始的气略略消散,派出去的人始终找不见陈嫣,心中情绪又是一变——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小儿,也能在关中到处巡视,说不上体察民情,但基本的一些事是知道的。 “你还是阿嫣长姐来着,难道此前一点不知阿嫣有这心思?如今阿嫣离开长安,一丝消息也无,若是…若是…”刘彻当时与陈娇大吵了一架,这个‘若是’后面的话,他连想都不敢想,自然更加说不出口了。 陈嫣离开长安时必定是轻车简从的,这一点从陈嫣长安宅邸的情况就知道了,一个人都没有少,且附近的人也没有看到宅邸周围有什么大动静。更进一步说,陈嫣真要是排场摆的大了些,估计长安城都出不去。 或者侥幸出去了,一路上也要留下不少线索。 但现实就是刘彻派出去打探的人一无所得。 陈嫣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身边没什么人,就这样离开了长安。刘彻根本不敢想,一想就头皮发麻——按照最坏的设想,死在外面又有什么稀奇的? 每当想到有这个可能,刘彻都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最终让他心稍安的是陈嫣的产业。至少他知道的陈嫣的那些产业还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呢,就算陈嫣手下的人再把持地住,陈嫣没了也得慌乱吧。 既然现在一切照常,至少说明没有坏消息。 但这也只能让刘彻心稍安而已,陈嫣的消息一日传不来,他心里的焦躁就多一分。因为与太后的权力斗争正在紧要关头,还有匈奴那边的一些问题…他对外表现地还算平静,但是身边的人谁不知道这位少年天子最近脾气多古怪! 此时的刘彻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最初的愤怒了,那种被背叛、被欺骗的感觉,以及想要而不能得的暴躁——这些都渐渐远去,心完全被忧虑、沮丧之类的情绪占满。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他想,陈嫣要是受了什么教训,灰溜溜地回来,或者干脆就是被他捉回来的,他一定要给陈嫣一个教训!不能再放纵她了!但现在,只要她回来就可以了,一切都可以和以前一样…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既往不咎,甚至比以前更好…刘彻这次是真的妥协了,换做以前,他是不知道自己能这样服软的。 温室殿和椒房殿离得并不远,不多时就步行到了。刘彻到的时候,陈娇正在内室中处理宫务,别看她性情惫懒,实际上也是当皇后数年的人了,这些事情早就做熟了。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管理自己身边婢女都嫌麻烦的大汉第一贵女如今能如此娴熟地处理这些事呢,流光容易把人抛,所有事情都是如此。 见刘彻来,陈娇不过是稍微迎了迎,连内殿的门都没出,更别说在大殿外迎人了。不过也没人说这有什么问题,这对大汉最尊贵的夫妻都不觉得有什么呢…陈娇是不愿意再装下去了,她与刘彻之间的维系本就脆弱,几次三番蹉磨,如今更是不剩下什么。 她还爱他,但有些事情就那样了,她已经不愿意为他装了。 至于刘彻,他纯粹是不在意这件事。是的,陈娇不恭敬,但那又怎样呢?陈娇不恭敬的时候多了去了。陈娇真要这样一直和他拧着,他又能把陈娇怎样?实际上,以陈娇的身份,除非是她哪一天掺活到造反叛国的事情上了,不然刘彻最多就是夺了她的皇后位。 这对夫妻如今的关系复杂到了极点,两人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见得能够看透。 刘彻清了清嗓子,最终还是先打破了沉默,对身边的人道:“将朕的公文收拾好,先把政事做完。” 看起来是和宫人说的,其实也是说给陈娇听的。陈娇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还是让宫人收拾出了天子要用大书案——都在内殿,就和她的书案面对面放着,夫妻俩就这样‘办公’起来。 帝后之间气氛尴尬,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两人‘办公’的时候更是一句话不敢说,一时之间椒房殿安静地落针可闻。只偶尔有宫人拨弄炭火的声音,除此之外,就连呼吸也非常轻微。 刘彻是晌后过来椒房殿的,按他的吩咐要在椒房殿用飨食,但飨食的时间在相当于后世四点钟左右,饔食在上午十点钟以前…这之间多少会饿,普通人或许只能忍着,刘彻与陈娇却不必,所以差不多的时间就有人送小食来。 因为冬日里冷,多是一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