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宫前,他不过是一个跟着老乞丐乞讨的小乞儿,老乞丐叫什么名字他忘了,但他是没有名字的。 他自记事起便跟着老乞丐了,老乞丐说他母亲是个花楼里的姑娘,他问那父亲呢,老乞丐笑笑,说长安城任意一个风流客都可能是他父亲。 花楼里的姑娘自是没有难看的,他父亲大概也是个有点色相的,老乞丐便把他的脸糊上泥巴,说是怕被别的乞丐看上给玩了去。 他跟着老乞丐饿一顿饱一顿的长到了七岁,其中最难熬的便是雨季,路上人迹甚稀,他们饿上个几日没得吃,只得去嚼些草根树皮。 遇见那人是在城外的溪边,他本是去那儿洗身子的,却看见一黑衣人漂浮在浅溪上,死人他见了不少,便也没怕,径自洗干净后又给脸上糊了层新泥。 正欲走时,那人却动了动,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还是蹲在岸边看了一会儿,却见那人抬起手指轻轻划了划水面,这下他才确信人还活着,没再犹豫,又下到水里,吃力的将人拖上了浅滩。 莫名其妙救了个人,他也不敢和老乞丐说,毕竟他们过得够清苦了,马上就是雨季,实在没有别的余粮去养活他了。 他给他喂了几口清水,去城内乞了一天,得了几个铜板,将将买了一个烧饼。 暮色四合时才又回到那处,却见那人倚坐在岸边的柳树下,想必是清醒后自己爬上来的。 他走过去,那人睁开眼。 他将半冷的烧饼递了过去道:“我没忍住咬了一口,但也只是一小口。” 黑衣人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小乞儿,问他道:“是你救的我?” 他摇头,认真道:“我只是把你拖到了浅滩上,别的也没做。” 男人昏迷了有几日,腹中空空如也,便接过那烧饼,几口解决完了。 他咽着口水看他吃完,心中还是有些不舍,却见男人从怀中摸出了一些碎银丢给了他:“身上只有这些,你明早买两瓶金疮药给我送来,剩下的自己拿去买些吃的。” 这些碎银,他和老乞丐合计着乞讨个两三年不吃不喝也弄不来,现下不过是顺手救了个人,唔,也算不上,只是送了个烧饼而已。 他有些欣喜,又跑回城中给自己和老乞丐各买了个烧饼,他暂且没和老乞丐说这事,第二日天还没亮便去那药铺门口等着了。 药不贵,纵使多买了一瓶,钱也还剩了一大半。 回到河边时,天方破晓,借着昏暗的天光,他这才注意到黑衣人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他正准备摇醒他,就见他睁开眼来,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买来了?” 他将药都递给他,顺带还有两个烧饼。 男人接过,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眼小乞儿眼下的青色,问他:“你住哪?” 小乞儿指了指西南方向:“前面的破庙里。” 那离城里够远的,他点了点头,道:“多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