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生,也一眼就能望到底了。 死水一潭。 于氏给她煎茶,听着水煮沸的声音,说:“你跟以前全不一样了。” 谢玉璋说:“任谁经历我经历的事,都会变得不一样。” 于氏苦笑道:“当年你北去,谁能想得到,日后你是能过得最好的那一个。” 她道:“你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以后,少往这边来。” “好。”谢玉璋道,“但我想把嘉佑接到我那里去。” 于氏道:“也好,以后给她寻户人家。也不求富贵,清清白白的便可以。谢家村那里,好几户都把女儿嫁给别人家做妾了。不要让嘉佑落到那样的境地。” 谢玉璋道:“不会,有我呢。” 但她问:“可知道大虎姐姐的下落?” 于氏道:“康乐?她和寿王一起过日子。” 谢玉璋问:“她没嫁吗?” 于氏道:“她那身子怎么嫁,嫌命长吗?我这三年,也只能在过年才见着她。看着倒比以前结实了些,还是瘦。” 谢玉璋点点头。 她打量于氏,她的穿着打扮,自然是不能同她做太子妃时比,但都符合一个侯府当家妇的身份。 “嫂嫂。”谢玉璋说,“其实,大家在这侯府里,穿有绫罗,食有鸡羊,这已经是许多普通人一辈子过不上的日子了。” 于氏默默不语。 谢玉璋说:“其实,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的。” 她说:“只要这府里没人作死,大家就都能好好活着。” 只要,没人作死。 第106章 谢玉璋在逍遥侯府里待的时间并不算长,她也没有留下来吃午饭。并非她无情,实是她被封为公主这件事,逍遥侯府的人其实也并没有多高兴。也并没有人想要庆祝或者什么的。 离开逍遥侯府,谢玉璋跟着杨长源直接去了杨府。 与逍遥侯府比起来,简直两个世界。 杨府上上下下都焕发着勃勃生机,甚至从前那种靡靡之感都不太能感觉得到了。仆从婢女的脸上,都带着高门豪奴自信的神情。 想想也是,如今杨家嫡长房,老爷是门下侍中,相公。大郎是中书舍人,清贵。二郎在飞虎军,将来妥妥的新贵。 且杨家如今,以杨怀深为枢纽,横跨了云京旧党和河西党两派,在新朝隐隐地位超然,怎能不红红火火、风风光光。 四位舅母围着谢玉璋哭。出嫁的表姐妹们纷纷回门,特意等她。 一时伤她在漠北八年受苦,一时喜她立功归来又是公主,真是且哭且笑。午间开了家宴,喜气洋洋。 谢玉璋与昔日的勋国公府人,如今的侍中夫人,她的大舅母道:“二哥现在黑得跟炭一样。我与他说了,要抹青果油,他只不理我。” 杨夫人笑骂:“在京里时我叫他在家里捂捂,他也半点不听,成日里骑马往外跑,不着家。都叫那邶荣侯给带坏了。” 姐妹们七嘴八舌道:“宝华,哦,永宁,你的皮肤可一点没黑呢。” 谢玉璋笑道:“原也黑了不少,这一路回来都坐车,给捂回去了。” 有姐妹说:“我昨日去街上看你了!你骑马进城的!真好看!” 有姐妹问:“你怎么不坐车呢?” 谢玉璋勾唇一笑:“云京那么多人等着看我,我便让他们看。” 杨夫人拍手道:“说得好,便让他们看去!” 众姐妹轰然称是,都觉得扬眉吐气。 “你不知道张芬说些什么呢?气死人!”有姐妹道,“薇薇差点跟她打起来。” 说起这个,薇薇柳眉倒竖:“她下次再敢胡说八道,我是一定要撕了她的嘴的!” 又有人给她俩使眼色,想叫她们别说了。 谢玉璋微微一笑:“让我猜猜,大约说我‘二嫁父子’、‘残花败柳’?” 众人顿了顿,随即七嘴八舌地安慰她:“你别听她乱讲!” “下次再听见,再不拦着薇薇了,咱们姐妹一起上去撕她!” “她那张嘴里什么时候吐出过象牙!” 谢玉璋道:“我若是怕这些唇枪舌剑,便不会骑马入城了。” 一个姐妹叹道:“珠珠,你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你软软的,咱们最喜欢欺负你玩了。” 谢玉璋骂道:“哪有什么咱们,就是你!回回跑得那么快!叫我好追!” 大家一时笑得不行,薇薇笑得肚子里胎动了。大家纷纷去摸,赞那胎儿有力气。 独谢玉璋敬畏,不敢去摸薇薇那圆滚滚的肚子。 既说起张芬,她便问:“张芬现在过得怎样?听说她成了邶荣侯夫人?” 提起这个,众姐妹都气鼓鼓,心塞塞。 谢玉璋挑眉:“怎了?”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