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杂木制的算盘更显粗糙,如玉琢般的手指更显细腻,加之郁棠动作娴熟,那些冰冷的算盘珠子在她手指下如被驯服的小孩子,噼里啪啦,带着音律般的节奏舞动,就这样在旁边看着都让人倍感赏心悦目。 裴宴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就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等到青沅端了果子过来,裴宴才回过神来,接过青沅手中的果盘,怕打扰郁棠似的低声道了句“我来就好”。 青沅不敢抬头,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郁棠就把整本的账目都算了出来。 裴宴笑着问她:“怎样?” 郁棠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腕,道:“账房里出来的账册,若还是有错,那你们家的账房都得换了。” 裴宴微笑着点头,端了果盘给郁棠:“尝尝,家里田庄种的。” 郁棠仔细看看,一堆樱桃李子里居然还有几颗金灿灿的枇杷。 她欣喜地拿了颗枇杷,边剥边问裴宴:“您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裴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讲真话——说谎太麻烦了,他还得不停地为这个谎话圆谎。 “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他坐到郁棠的身边,和郁棠一起剥着枇杷,道,“你这几天怎么样?这些账册什么时候能看完?要我帮忙吗?” 郁棠看着手中剥好的枇杷,寻思着要不要客气客气先给裴宴尝尝,抬头看见他正垂着眼睑认真地剥着枇杷,侧面帅气又俊逸,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小口地吃了口枇杷,和裴宴说起这两天在别院发生的事来。 裴宴见郁棠的样子,好像很喜欢吃枇杷似的,就让青沅拿了个小碟子进来,把剥好的枇杷全放到了小碟子里递到了郁棠的手边。 郁棠颇有些不自在,又觉得能让裴宴干活的机会太难得了,思忖了好一会儿,还是笑着向裴宴道了谢,在和裴宴说话的空档吃了几颗裴宴剥的枇杷。 一时间抱厦里虽然只是低声细语,却气氛温馨。 青沅等人在外面悄悄地笑。 裴老安人听说了,也悄悄地笑,还吩咐陈大娘:“给他们送点绿豆汤去,偷偷地送过去,别让人看见了,免得郁氏害羞,在我面前不自在。” 这就有点偏心了。 刚刚收的绿豆,市面上还没有开始卖,二太太那里都还没有呢,就开始给郁小姐煮了。 陈大娘眉眼含笑地应是,下去煮绿豆汤去了。 可惜裴老安人的绿豆汤还没有送过去,裴四小姐和裴五小姐抓着把野花兴冲冲地跑进抱厦,打破了裴宴和郁棠的相处。 “三、三叔父!”两个小姑娘目瞪口呆地望着并肩而坐的郁棠和裴宴,满脸无措。 裴宴皱着眉,不知道该责怪两个小姑娘太鲁莽还是该责怪门外当差的丫鬟不称职好,脸色很是难看。 郁棠的脸却红成一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慌张地心虚道:“我,我们在看账……”然后很快镇定下来,掩饰般地先发制人道,“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去后山采野菜吗?怎么拿了一把野花?这是什么花?可有什么讲究?”又指了旁边的绣墩:“天气这么热,坐下来喝杯茶吧?我这边有上好的胎菊,还有明前的西湖龙井,你们喝什么?” 喝什么她们也不敢和她们的三叔父裴宴坐在一起喝啊! 四小姐在心里嘀咕着,朝着郁棠只使眼神色,示意她把裴宴弄走。 裴宴不用她说也想走了。 这俩小丫头都是只长个子不长心的,她们既然来了,他想和郁棠说会体己话也是不可能的,更没有气氛了。 他干脆站了起来,道:“那我先走了。你这边的账目既然不急着交,那就别急着整理,每天对一点,到时限对完就是了。” 郁棠当然也不好留他。 垂着头送了裴宴出门。 两个小姑娘见了喜出望外不说,等裴宴一走,就立刻亲亲切切地上前一右一左地抱了郁棠的胳膊,拉着她往抱厦外面的小花园去,嘴里还道:“郁姐姐,我们有急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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