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翠先前也说了,这回鸽友会是运气好才请动了白公子,本也没料到他竟愿意在聚会上弹琴。 平一凡自是清楚白绍常在京城里那些大小传言的,不禁一笑。白公子被镇国公世子强掳走之后,确实闭门谢客一段时间。这两年来,每旬会发出三张请帖,邀请知音者听琴。京城这么好些富贵人物,谁不想得一张请帖呢?那他怎么会请你呢?吴幸子把话问出口才惊觉太过失礼,耳尖一红吶吶地解释:我知道你是好人,也是知音人,我不是......平一凡倒不介意,笑吟吟地拧了把他的肉鼻头:这是亏得那日鸽友会的牵线,在下吹了一曲笛音,虽说雕虫小技难上台面,可没想到却入了白公子的耳,竟送了在下一张请帖。 嗳,你笛子吹得可好了,我喜欢听你吹笛。吴幸子也不知道自己面对平一凡时,怎么就这么大胆到有些孟浪,不管平一凡做啥自己都喜欢,恨不得把连心都掏出来给他看。 承蒙你不嫌弃。平一凡勾了勾吴幸子小指。 虽然只是个小动作,可就连以前关山尽都没这样亲昵过,吴幸子轻颤了下,本想缩回手,最后却鬼使神差地回勾了一下。 七日后巳时一刻我来接你。看看时间也晚了,中午虽然吃的较迟些,但素菜容易饿,平一凡不想耽搁吴幸子的晚膳,便欲告辞。 吴幸子心下不舍,不由得又开口问:就是,我没收到白公子的邀请,擅自随你出席是不是太失礼了?这倒不用担心,白公子的请帖除了在下之外,还能另带一名亲友同往。白公子以前也是挺喜欢交乐友的,要不是受镇国公世子的惊吓,要听他的琴其实并不难。平一凡拍拍他的手背,接着捏了捏掌侧。进去吧,这个时辰你该用饭了,薄荷桂花肯定等着你,不好让小姑娘们饿肚子,你说是不是?欸,这是这是......吴幸子连连点头,人却没动。他的手被裹在平一凡掌中,粗糙干燥又温暖,仅管因天气热起了一层薄汗,他仍舍不得松开。 平一凡轻笑着又捏捏他的手。七日而已,眨眼就到了。就算只算睡觉,也得眨上七回才等得到哪。吴幸子闷闷点头,松开了与平一凡交握的手,目送男子坐着马车离去。 唉,这都怎么回事啊!明明处了一整天,这才分别便又挂念上了。 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吴幸子才一步三回首地关上大门,回自己借住的院落。 唷,回来了?屋子里,染翠一身绛色薄纱,内搭象牙色云纹直缀,侧躺在贵妃椅上,手中拿着账本在看。烛光下他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在下眼皮洒落一层青影。 吴幸子对染翠这懒洋洋的模样见怪不怪,他们现在的交情可不是一般二般,染翠以前还会尽量端个大掌柜该有的模样,最近只要在家里,他便像没骨头似地能躺绝对不坐着,便是在吴幸子借住的客房里,也摆了专用的贵妃椅方便他靠。 欸。吴幸子点点头,将手上的食篮递给丫头们:这是崇虚观的素三鲜饺子,你们和大掌柜、黑儿分着吃吧。崇虚观的素三鲜饺子?染翠显然吃了一惊,用账本档着半张脸似笑非笑道:平公子还真神通广大,今日既非初一也非十五,竟能从崇虚观抠出一笼饺子。要知道,崇虚观最尊贵的信徒便是当今圣上了,他们是谁的脸面也不卖的,也没谁敢在他们面前刷脸,那不是摆明不敬天子吗?得要活得多不耐烦才敢这么造次。 不,不是平公子。吴幸子的笑容有些苦,他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喝,润过了嗓子才道:是颜大人送的。颜大人?染翠挑眉,不动声色地往黑儿瞥了眼。沉默地站在房中一隅的男子微微摇头,表示这并非主子刻意为之。你今儿遇上颜文心?一听见那个名字,吴幸子的神情便灰暗几分,这些日子来越显挺直的背脊,又佝偻了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彷佛又变回那个还没开始收集鲲鹏志,数着日子要自戕的清城县吴师爷。 见了他的模样,染翠收起账本,从贵妃椅移到他身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颜文心与吴幸子那一段情,不久前吴幸子亲自说给他知道了。染翠多精明一个人,更见多了情情爱爱,自然明白这颜文心在吴幸子心上占着什么样的位置。那是一道表面看起来好了,扒开来都是脓血的伤口,若是没从根本将这些腐肉挖走,伤是永远好不了的。 这也是为啥染翠后来愿意配合关山尽胡来,虽然这大将军在情爱上傻得比不上三岁稚童,却很是雷厉风行,独占欲强得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