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抹白衣身影,春日的暖阳下彷佛被光线织就的薄纱笼罩,随着呼吸隐隐发出迸碎的声音。 纤细的背脊挺的笔直,没有任何事物能压垮般,分明那般柔软又刚毅得令人意外。 诗会结束后,鲁先生比平时要沉默许多,但依然陪在他身边,温声谈论诗会上的见闻。关山尽侧耳倾听,耳中有些痒丝丝的。 他突然脱口问道:夫子今日在诗会上过得可愉快?原本正对大谢诗篇侃侃而谈的鲁先生猛地禁声,略带狼狈地换了个坐姿,端端正正地直面他,几息后才回道:春光极好,满纸佳作,芝兰生馨。关山尽噗哧一笑:夫子,你是我平生仅见,最不要脸的。鲁先生粉白的面庞更是半丝血气也无,微蹙眉心盯着笑意盈然的关山尽。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我成为你的夫子,便会伴在你身侧,不要脸就不要脸吧。语尾微带颤抖。 关山尽明白,这是鲁先生用尽所有的勇气,拚着面子不要所说的话,狼狈、窘迫却很诚恳。关山尽自己没心没肺,却总能很精确地补抓他人的情绪,对方是否真心实意,或者心存利用,在他眼前都无所遁形。 无论鲁先生是为何原因咬着牙忍下他苛薄的言词行事,都莫名让他心头一动。 这样的诚心是否能永远不变?如此坚强能否被摧折?鲁先生的身影就这样深深镌刻在他心上。 从那日起,他不再刻意羞辱鲁先生,即便鲁先生能教授他的东西并不多,才能上鲁先生顶多算是泛泛,并不突出,十足中庸,大约才两年不到,已经完全没法在教导关山尽任何东西了。而此时,关山尽也被他爹给扔进军营。 临行前,鲁先生特意来见了他一面,给他了一个扎实厚重的包裹,里头竟是几本新出的文集,还有几样小吃食,都是在战场上没什么用的东西,关山尽却笑出来,被逗得很是开心。 这就是鲁先生,古板的有些傻,对他的态度未曾变过。 不知不觉的,这个人就被关山尽放进心底,在家人、发小之外,有个特殊且无人能及的位置。 他待鲁先生宛如天人,重之爱之,不敢有丝毫亵渎,即便心悦于他,关山尽也从未想过将人当成禁脔,鲁先生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只求能博得美人一笑,但凡鲁先生能顺心如意,关山尽什么闷亏都愿意吃的。 老师。见鲁先生不回话,关山尽也懒得过问原因了。既然老师心意如此,那学生也不好多留。他摆摆手,对满月道:送客。欸。满月笑盈盈地起身,客套地对乐大公子拱手:大公子,您也听见了,不是满某不留客,乐家今日在将军府也闹腾的够了才是,既然三姑娘要的是鲁先生,那就带着鲁先生走吧!改日满某会派人将鲁先生的东西送过去,还望鲁先生与三姑娘携子之手与君偕老啊!海望......鲁先生涩声轻唤。 他似乎没料到,这才眨眼功夫,满月就能当着关山尽的面将自己逐出将军府,而关山尽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置若罔闻。 嗯?为师并非......鲁先生神情哀戚,似乎想替自己辩驳什么,乐三小姐却先一步握住他的手。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