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小心地收入怀里,立刻离开了书房。 阮相静坐了一会,转头望着一旁已经墨干的请罪折子嘲讽地一笑。收好之后,直接便在书房隔间睡下了。 次日早朝,阮相当庭将请罪的折子递了上去。然后自己脱冠下跪,痛哭请罪。 他当然不会认阮奉之是为了陷害崔晋庭才落得了如此下场。 阮相声泪俱下,只说此事彻查到今日,唯一能确认的事情,就是崔晋庭确实没有刻意陷害阮奉之。阮奉之之死,到底是意外还是咎由自取,迄今线索不明,尚未有定论。但是,到底是他教子无方,如今还得累得同僚为此事奔波劳累,耽误朝廷诸多事宜。 不得不说,阮相的才情极好,那份请罪的折子写得声情并茂,将老来丧子的痛彻心扉,教子无方的悔不当初,唯恐辜负社稷的担忧恐惧,表达地淋漓尽致。 而他又丢下了架子,哭得涕泗横流,捶心跺足,一点面子都不要。让端坐在上面的官家微微愕然。 而一旁的薛国公,肖蘩易等人则默不出声,静静地看着阮相表演。 随后,陈公公又悄声前来禀报,说皇后娘娘已经在慈元宫脱簪戴罪,而阮太师也跪在了宫门之外。 官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招,上次阮安之犯事的时候,阮太师已经表演过一回了。他们真以为哭上一哭就这么好使? 官家按下了怒意,“何至于惊动太师。”他看向陈公公,“去将太师请入宫中,好好安抚,务必让太医们照料好他的身体。”官家说到这里,到底没忍住,补了一句,“他是一代名臣,若是被不孝儿孙气出个好歹来,岂不让人惋惜。” 站在武官群里的崔晋庭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才没笑出声。 薛国公这样的老狐狸一听此言,多少能领会些官家此时的精神和情绪。好笑之余,也在心中鄙弃,阮家这也太不要脸了,一家老小学着妇人形状,哭哭啼啼,还死不认账。 也是,阮奉之已经身死,阮家也低头认错,官家要是再死抓着不放,只怕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龙椅上的官家明白阮家想做什么,也明白百官是怎么看的。可正是这样,这种微妙的难堪和窘迫才更盛。 “既然已经查明崔晋庭与此事无关,而且阮相已经认错,阮奉之也已身死,此事的其他细微末节也便不用再继续追查了。阮相教子无方,格去同平章事,回中书省任中书令一职。兵部王治,办事不力,着吏部酌情惩处。崔晋庭平乱有功,进枢密院任副都承旨一职。” 这一次,官家可不是像以往的轻描淡写的处理了。 抹掉了阮相的宰相一职,百官有些惊讶,却也在意料之中。而王治的下场,从他在出兵之前就开始上蹿下跳的表现,官家收拾他不过是迟早的事。 但崔晋庭! 百官纷纷偷偷望向崔晋庭。这个曾经闻名京都的浪荡子,何止是连跳三级?若说他以前在禁军任职,众人多少还是没当一回事。毕竟禁军直接听命于官家,可以看作官家虽然喜欢他,但还准备着随时替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但是这场平乱之后,居然直接调他进枢密院任副都承旨。 枢密院是干什么的?那是总理天下军务的最高朝廷机构,简称“枢府”。中书门与之共掌文、武大权,称为东、西“二府”。是官家的左右手,也是历来看对方互不顺眼,常年掐架的两大神仙衙门。 官家如今一脚将阮相踢回了中书省,又将崔晋庭放进了枢密院,而且还是副都承旨。副都承旨是什么职位,枢密院议事,枢密使的座位往下数四五个,就到他了。崔晋庭这才二十出头,只要他不出错,不出十年,只怕枢密院就由他做主了。 我滴个乖乖,这个崔晋庭,日后岂不是奉旨掐架!谁还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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