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都在地下,虽有通风,但除了狱卒所在,其余的地方味道真的一言难尽。而且这还是寒冬,不通风吧,臭;通风吧,冷。着实不适合人住。 三人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了阮安之的牢房前。三人从栏杆的间隙往里面看去,只见有一人侧着头趴在那里,满脸乱七八糟的胡子,瘦得脱相了。 瑶兰使劲辨认了好久,都难以相信,这就是自己成亲那日见到的风流倜傥的阮安之。 阮相夫人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扑在了栏杆上,哭喊了起来,“三郎,三郎,你怎么样了。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阮安之昏昏沉沉中听到了母亲的哭喊声,他猛地睁大眼睛,“母亲,母亲。” “我在这里。”阮相夫人把手从栏杆间隙中探了进去,“三郎,母亲在这里。” 阮安之这才清醒了些,撑着两只胳膊,努力撑着上身,爬了过去,“母亲,你们是来接我回家的吗?你们赶紧带我回家,我再也不要待在这个地方了。” 他好不容易爬到栏杆面前,抓住了阮相夫人的手。母子两人手拉着手,嚎啕大哭。 可哭着哭着,阮安之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他母亲,“都是崔晋庭那厮害我,你让我爹活剐了他。不,我要亲手活剐了他。” 这样的恶行恶状,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瑶兰饶是已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生生吓得倒退一步。被她扶着的阮太师夫人立刻就感觉到了她的反应。可太师夫人连看她一看都不愿意,挥开了瑶兰的手。她慢慢蹲下身体,握住了阮安之的手,“三郎,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的伤,现在如何了?” 阮安之怎么可能说实话,“崔晋庭那厮害我,让他夫人对我使美人计。然后又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为了吓唬他们,便说了几句狠话,谁知道他们竟然在我蒙住眼睛的时候,把我带到了官家面前。官家就因为我几句无心的话,就打了我一百板子,还是崔晋庭亲自动的手!祖母,母亲,你们一定要替我报仇,活剐了崔晋庭那厮。” 阮太师夫人狠狠一捏他的手,“三郎,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方才那个看守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为什么不说?”阮安之根本没有领会他祖母的言下之意,这些日子,他就是靠着对崔晋庭和瑶华的诅咒和谩骂才撑下来的。他现在一心一意的就想弄死崔晋庭夫妇,其他一概不管。“我不但要活剐了崔晋庭,我还要讲他的女人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去,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阮太师夫人又心疼又恼火,“安之,听话。” “我不听,祖母,母亲,他们这么欺负我,你们怎么不帮我报仇。还有你,赶紧把门打开,还不放我出去?” 一旁的狱卒愣了一下,见阮安之果然是对着自己说的。不由得笑了,心想,你这么厉害,精神挺好的,看来接下来几天也不用给你饭食了,继续用汤药吊着即可。崔大人和陈公公都关照过,只要不死,怎么都行。他们可多的是手段。 他也不废话,往后退了两步,只当没听见阮安之的叫嚣。 阮安之见他根本不理自己,心中立刻慌乱了起来,“你还不过来开门?过来,快过来啊!”他狂喊着,不停地捶打着地面,那狱卒根本懒得去理他。 阮安之因为见到家人而升起来的底气渐渐又消散了,“祖母,母亲,他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为什么不接我回家?我祖父是太师,我爹是宰相,我不过说了几句话,又没干其他的,怎么就不能回家了?把我弄出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你们为什么不接我回家?再不接我回去,我就得死在这里面了。你们说话啊?说话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不停地哭喊着,阮相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郎啊,三郎,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回家。姑母呢,姑母为什么不救我?她可是皇后啊?连她也不问我了吗?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你们在想什么?”阮安之形如恶鬼一般,死死地抓住他母亲的手,“你们是不要我了吗?你们就留着我自生自灭了是吗?你们好狠的心啊!” 阮相夫人哭得几乎晕厥过去,“三郎……” 太师夫人气得发抖,低喝道,“三郎,你清醒一点。” “把谁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能清醒?”阮安之枯瘦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色,他的视线突然落在了瑶兰身上,“你又是谁?” 瑶兰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勉强开口,但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夫君,我是瑶兰。” 瑶兰?“你是那贱人的妹妹?”阮安之突然冷笑了起来,“很好,你等着,等我出去了,一定跟你们姐妹好好算账?”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