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娘子……不,姑母,这……这是……” 他俩费劲心机把和瑶华送到薛太妃身边,是想帮她躲过麻烦。薛太妃这狠人,难不成是直接斩草除根了? 薛太妃心里乐开了花,吓死这俩活宝,“是啊,怎么啦?” 崔晋庭看着瑶华穿得那一身藏灰的道袍,急切、失望、愤怒直冲心头,一股腥热就从喉头喷了出来。 这下轮到薛太妃被吓着了,“这是怎么了?” 和瑶华连忙上前,扶着他趴好,给他号脉检查。然后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挨打时憋在他体内的淤血,吐出来反而好些。” 她刚要退开,却被崔晋庭一把抓住了手,她能感觉到崔晋庭急得整个人都发抖了,耳听他问,“你怎么回事,怎么就……穿这个了!” 崔晋庭原来想问的是“怎么就出家了”,但话到嘴边,他生怕一语成谶,根本不敢提那两个字。 瑶华挣了一下,崔晋庭不顾扯动身上的伤,坚决不肯放手。 薛太妃虽没看到崔晋庭的动作,但话却是听明白了,开口道,“她跟在我身边,穿着道袍也自在些。若真有人问起,也好打发。” 瑶华心中一动,但是感觉着紧握自己的那只手滚烫而颤抖,到底心中不忍,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她用另一只覆盖在崔晋庭的掌背上,轻轻拍了拍。 崔晋庭顿时像被烫着了一样,松了开来。 瑶华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热,想必御医以稳妥为上,没敢用猛药。薛公子,我一会儿开了药方,还请您派人去抓药。” 薛居正刚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心中正后怕的紧,正想着一会儿无论如何都得让他姑母记着,千万不能让和娘子出家。听到这话,连连点头,“我已经带了不少药材过来,你看看,要是缺什么,我让人立刻去抓。” 瑶华立刻退了开去,借口抓药材转身出去了。 薛太妃坐到了崔晋庭的床边,低声责备,“你一向谨慎小心,怎么这次闹成了这样?” 崔晋庭见左右都是信得过的人,这才低声开口,“去年重阳节我摸进了老贼的密宅,离开时被发现了。后来老贼就将一概东西尽数转移,严加看管。我虽然找到了地方,却一直不能得手。老贼如今对我盯得紧,只能出此下策,让他放松警惕。” 薛太妃叹了一声,“那老贼党羽遍布,也是难为你了。可是你伤成了这样,还能做什么……” 崔晋庭强笑了一下,“打板子的人是陈公公特意关照过的,瞧着厉害,却是皮肉伤。养几日就好了。若真的落到了阮太师的手里,这三十板子下来,我哪里还有命在。” 他说得轻描淡写,薛太妃是在宫中活了半生的人,知道这过程中必然是腥风血雨,惊涛骇浪。她心疼地道,“都伤成这样子了,还不好好养着。” 薛居正忙道,“就是,就是,所以这才上姑母这里来嘛!” 薛太妃发起飙来,有谁能拉的住。所以躲到薛太妃这里。 一来有薛太妃挡着,少了许多闲杂人等的骚扰;二来,此地偏僻,他们想要做点什么,阮太师的人不好盯梢;三来,也给阮太师一种崔晋庭失势,来寻薛太妃的庇护,如今只是强撑着体面的错觉;最后,自然也是最重要的是有和娘子在一旁,比什么仙丹妙药都管用啊。 “咦,和娘子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薛居正这才发现,和瑶华竟然还没有回来。 薛太妃伸手抽了他一下,“你尽是乱操心。赶紧梳洗歇着去吧。二郎这里自然有人照料。” 薛居正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直到把崔晋庭活着从宫中抬回来,一颗心才落了地。此刻也是疲惫不堪。“有劳姑母了,我这就去歇息。二郎,明早我再来。” 崔晋庭点点头,“你去歇着吧。” 薛太妃陪着崔晋庭,跟他说话打岔。 瑶华跟着吴山去抓了药,便去了灶房亲自煎药。吴山要替她,瑶华劝道,“你还是回崔公子身边吧,如今只是太妃和芟秋姑姑在他旁边,有点什么事情,还是你在比较好。” 吴山一想也是,“那就劳烦和娘子了。” 待吴山走后,瑶华一个人蹲在了熬药小炉子的旁边,火光映在了她的身上,她强压着的心悸这才放肆汹涌,脸颊颈项一阵滚烫火热。 崔晋庭惊极吐血,还有那一抓,她便是个傻子,也能明白他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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