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晋庭冷笑,“你废话真多。到底说不说?” 薛居正忙道,“好好好,我这就说。这位和娘子,据她自己说父亲也是读书人。幼时丧母,几年前父亲又去世了,她下面还有个幼弟,全靠她抚养。族人欺负她姐弟没有依靠,逼她给人做妾,还想图谋家产。她没办法才从老家带着弟弟和忠仆逃了出来。据说原来是想来京城投奔亲戚的,但又顾虑幼弟寄人篱下,日子过得不顺心。没办法了,只能放下身段,尝试着螺子黛的生意。”否则,哪个读书人家的小娘子肯做生意。 崔晋庭想了想她们在入京途中的举止,薛居正说的这些,倒是有可能是真的。不过说放下身段,呵呵,他可真没见她把身段当回事儿。 “不过。”薛居正仍不死心,“你是怎么知道和娘子会制黛,又是怎么认识她的?” 崔晋庭当然不可能跟他说,“要你管。” 薛居正见他要走,连忙扑在他背上,“二郎,我话没说完呢。”见崔晋庭要挣脱他,忙又道,“关于和娘子的。” 崔晋庭的后背僵了一下,又渐渐放松,坐在那里不动了。 薛居正有些担心的望着他,“罗掌柜回来说,这位和娘子竟然是不打算嫁人的。” 崔晋庭猛地回头望向他。 薛居正被他眼中的厉色吓了一跳,认真地看着他,“二郎,听我一句劝。这位和娘子是个好姑娘,但是父母双亡,家境不显,跟你不配。” 崔晋庭心头一阵说不出的别扭,一股闷气堵在嗓子里,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居正看着他脸色,小声道,“和娘子辛辛苦苦,一心只为幼弟着想,瞧她那个意思,既不想投靠亲戚,也不想攀附权贵,只想自己将弟弟拉扯大,安生度日。她连嫁人都不肯,想来更不可能答应做妾或者外室的。” 崔晋庭的脸转了回去,直直地看向前方。薛居正却看到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直跳,半晌,才哑声问了一句,“是她让你带话给我的?” 薛居正一愣,忙到,“误会,误会。只是罗掌柜见她年纪不小了,想给她做媒。被她婉拒了,才知道了她的想法。我,我只是怕你……” 薛居正跟崔晋庭从小玩到大,深知他表面混账,其实他只要认定了的人,都是真心相待,便像自己,从小到大崔晋庭不知道为他收拾了多少麻烦,可表面上都是一副嫌弃他的模样。这人,是个极为死心眼的。万一他认定了和娘子,对人家用强,那个和娘子好像不太好惹的样子,别最后再闹出大事来。 崔晋庭闻言脸色这才好了些,没再追问什么,只呵斥了薛居正一句,“乱弹琴,乱操心。” 薛居正被他刚才那表情给吓到了,“你,你该不会真喜欢那位和娘子吧。” 崔晋庭只丢下了一句“不要你管”,便扬长而去。 薛居正留他不住,气得跳脚,“谁要管你,我才懒得管你。” ------- 和瑶华自从跟琉璃坊签了契约,心中也稳当了许多。有了琉璃坊在前头挡风波,便是有人想打螺子黛的主意,也得先过薛家那一关。背靠大树好乘凉,再加上有了固定的收入,她心情轻松了不少。 而且最近天气炎热,她乐得待在家中,读书写字,监督恩哥儿的功课,顺带给恩哥儿再赶制几件秋衫。 闵婶也拿着针线,跟她坐在一起,一边缝制衣裳,一边闲话。 “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去煜大爷的府上拜望?既然是迟早都要去的,何不赶早?” 瑶华其实真心不太想去攀这个亲戚,她跟和煜不过见过几次面,而恩哥儿跟和煜更是从未谋面,除了血缘,实在是扯不上感情。 想到双方见面,和煜府中还不知道要怎么猜测她的来意,她就心烦。而且一旦登门,少不得年节婚庆什么的,都要来往。她心宽面厚,不怕别人嘴碎,可恩哥儿少年脾气,听了那些闲话,难免要心里不痛快。 但闵婶说得也不错,为了恩哥儿的大考,迟早还是要见面的。若是拖得太久了,和煜知道她们来了京城这么久还不登门,还不知道要怎么揣度她。 “等秋凉的吧。这么热的天,谁愿意见客啊?” “那倒是。”她俩坐在这里不过是做些针线,就是一身汗,要是见客,少不得穿得更隆重些,那个才是受罪呢。 “不过,还得请闵叔出去,多打听一下大伯府中的消息,也省得我们两眼到时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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