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便装的靖王在二道门迎到了他们,带着两人直到了后院的小花厅,三人一进门,便有坐在那里的消瘦男子站了起来:“卢将军,冯将军,在下陈同,久仰大名。” 应该说……陈同已经半点也没有卢斯和冯铮想象中的,这个人该有的风采了。他瘦得厉害,面颊都凹陷了下去,显得眼睛很大,可却眼球浑浊,他头发枯黄稀少,嘴唇惨白,就是站起来行礼拱手,如此简单的动作依然让他双手哆嗦,而且声音底气不足,这是个比他们俩这伤员看起来还凄惨的病夫。 可两人非但没觉得失望,反而只觉得——造孽啊!陈同显然是身体亏虚得太厉害,养不起来了,甚至……命不久矣。要不然靖王是那个样子呢?易地而处,要是卢斯/冯铮变成了这样,他们俩怕是还比不上靖王呢。毕竟,靖王现在可依然是前线的主帅,帅军抗战,他们到那时候可是绝对无心正事的。 “陈大人客气了。”两人还礼,视线小心翼翼的在靖王和陈同之间划过,两人都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同情来,即使,他们俩本该是一对幸福无边的神仙眷侣…… “王爷,还请让我与两位将军私下里谈一谈。”陈同笑着对靖王点点头。 “行,一会吃饭我再过来。”靖王挺干脆的站了起来,可临走却还要摸一摸陈同的额头,大概是发现他体温正常,这才笑着离开。 只是不发烧,都已经是一件让靖王开心的事情了。 靖王走出去一会,陈同长叹一声,喝了一口面前的茶:“二位将军此次运粮,一路坎坷,真是辛苦了。本来该是在下亲去一趟,道谢的,结果却让反而两位前来,实在是失利了。” “我等不过是职责所在,陈大人不必挂怀。” “直接叫在下陈同吧。我身上并无官位,只是个白身。”陈同举起茶壶,欲给两人倒茶,冯铮要接过来,他躲了一下,冯铮看他那哆哆嗦嗦的胳膊也不与他争抢,只是端起自己的茶杯,好让他沏茶沏得方便点。 放下茶壶,陈同额头上已经见汗了:“我这样子,两位将军怕是也看出来,我命不久矣。” “陈大……陈兄,你可知自己是害了什么病?”卢斯问,又一次后悔自己没好好学习念医科。 “不知道是什么病,只是这些年来我腹痛越发严重而已,本来当年……”陈同摇摇头,“算啦,好汉不提当年勇。” “陈兄可请了宫中御医来看?又或者是去南方休养?”冯铮问。 “请了,如今还有皇上派来的两位老大人在府里住着,至于去南方……我真是不喜欢南方……” 两人一想也明白而来,他从煤矿里逃了出来,可身上不只是身无分文,也没有证明身份的文牒,可能最开始还有私矿的打手老板追在后头,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那边的经历,怕是很不愉快。不过,林老变态那地方已经是北方了,看来南北都没让陈同留下多好的回忆。 “况且,不但是我该向两位道谢,反而要两位过来,王爷怕是还有件事,要麻烦两位吧?”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也猜到了,陈同不会一无所觉,果然如此。两人也不否认,冯铮应下了:“说不得麻烦,同样是我等职责所在。” 陈同看着面前碗中的茶,默不作语,卢斯和冯铮也不多言,静静等着。半晌之后,陈同道:“不怕两位笑话,现如今我这幅样子,有时候忍不住想,我要是个女子就好了,至少现在应该能给他留个孩子做念想。可是,我若是个女子,那怕是连与他认识都认识不了的啊……不,无论我是男还是女,从一开始,他要是不认识我,那就好了。” 他这话对卢斯和冯铮说,是交浅言深了。可除了他们俩之外,这种心情,他不能对任何其他认识的人表露。那些人即便会替他保守秘密,但在日常中万一流露出来呢?他们可是都生活在石城的。他不想让靖王知道自己的想法,不想让靖王伤心,不想让靖王痛苦,因为那个人,现在已经无比痛苦了。他是天之骄子,可现被折磨得早早白了发。 “陈兄,其实王爷很幸福。”卢斯突然道,“他心里不空,有一个你把里头填得满满地,不管你是死是活,他心里的那个地方,都不会空出来。当然,如果你死了,他心里的那地方可能会疼,可能会冷,但摸着胸口,闭着眼想着你,就不疼也不冷了。” 冯铮听卢斯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又觉得自己这时笑不太合适,因为微微偏着头,遮挡自己的表情,可通红通红的耳朵却忘了一样藏起来。 看来是没人跟陈同说过这样的话,他有些意外的看着卢斯,忍不住思索他的话。 卢斯却还没说完,他偷偷的伸手在桌子下面拉住了冯铮的手,冯铮没躲他,反而卢斯的手一蹭他的手背,就主动握了过来:“陈兄,不管你是不是要死了,不管你是不是身上疼心里也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