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公子小姐,平常待在父母身边,极少在钥华阁。其余的师兄师姐们,她似乎见过,却无记忆。 四姨一家离开那夜,杜栖迟孤身入眠,没了亲近之人陪伴,心里空荡荡的,方觉山风如刀,孤星凝寒,山川寂寥,与京中夜色大不相同。 推开窗户,月华浸润山景与楼阁,也湮湿了她白色寝衣。 幼小的心灵,品味到孤独,尽管那时,她茫然不识,却能从心底体会前所未有离愁。 风里隐约送来隔壁院落的童谣和故事,断断续续,几不可闻,也跟她无关。 那仅属于姑母的蓝家姐弟和二师伯的马家三兄妹,他们父母常年住在钥华阁。 那一刻起,她已然明了,自己是唯一寄人篱下的孩子。 纵然无比思念温柔的爹娘,但她不能说,也不能哭。 她不是懦弱的孩子。 【三】 一晃数月,大家相处融洽,可看到师兄师姐有亲人的呵护,杜栖迟既无双亲也无兄弟姐妹在侧,内心滋味难言。 大伙儿时常聊起年仅六岁半的小燕师叔,叨念着他何时回来。他近来随师祖夫妇南下出海、寻访亲友,是以没在阁中。 杜栖迟早在父母处得悉,小师叔是师祖独子,年龄比他们这辈的老四小,比老五大。他曾去京城住过一段时日,那阵子杜栖迟才两岁,对此印象全无。 她听说小师叔生得俊俏活泼,深受大家喜爱,心中也隐隐期盼能早日见到只比自己大一岁的长辈。 又过了三个月,他们终于真正相遇了。 无奈,这位小师叔却远不似其他长辈那般疼爱她。 杜栖迟忘记了那日天气,忘记了有多少人在阁前相迎,只记得,秋山寂寂,师祖夫妇青袍翻飞,年近五十的俊美容颜却温润如玉,丝毫无年月痕迹,挽着那白衣素净的清秀孩童,好看得如像从画中摘下来一般。 她也渴望,与爹娘游遍天下,遗憾此际,他们远在京城,身边的是她弟弟。 “谁家的小麻雀?” 这是燕鸣远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那天穿了浅灰短袄衫、褐色百褶裙,看上去灰扑扑且略显臃肿。 师兄师姐们被小燕师叔的形容逗笑了,唯有师祖呵斥燕鸣远口不择言,遂接受众人礼见。 杜栖迟言行拘谨,那双水灵灵的明眸透着怯意,浑然不知,自那日起,“小麻雀”这外号,将一直伴随她。 闲来,一帮孩子会在师长指导下比试切磋。 杜栖迟在娘胎里只待了七个月,生下来体弱,先天不足,武功根基为父亲那一脉,在京城时仅有一丁点基础,加上年纪又小,这些天以来,师兄师姐都让着她。 到了燕鸣远手下,就没那么走运了。 虽是七岁孩童,燕鸣远出手半点也不含糊,章法有度。他的功夫为父母亲授,不亚于比他年长的几个师侄,和杜栖迟喂招,两三下便将她撂倒在地,摔得她鼻青脸肿。 杜栖迟父亲身居高位,打小被捧在手心呵护,即便众师兄师姐与她过招,也是点到即止,何曾遭人下重手? 跌倒在地,泥沙混着芳草气息溅入口鼻,苦到了她心里。 “欸?没想到你武功如此不济!小七,你得明白一事,咱们长大后面对的,是真刀真枪,要见血的。”燕鸣远搬出不知从哪位长辈处听来的言辞,白净稚气的脸上透出不屑,嘴角莫名挑着笑意。 杜栖迟被他骄傲眼神一扫,初次感受到类似于屈辱的情绪。 孩子也有尊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