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曲曲折折的山路石阶,打心底觉着发怵,同云姑道,“我若是走到半途便累了,怎么办?” 云姑含笑道:“那就歇歇再走。” 沈琼拖长了调子,不情愿地“哦”了声,见云姑仍旧无动于衷,终于认命地踏上了那石阶。 许是因着先天不足的缘故,沈琼身体算不得好,哪怕仔细调养了十几年,仍旧没法同寻常人比。再加上三年前曾大病了一场,亏了底子,近年来更是小病不断,虚得很。 山路难行,走了不多时,沈琼便觉出累来了。 桃酥连忙搀着她:“姑娘,你扶着我吧。” “不妨事,我还能再撑会儿。”沈琼拂开她的手,喘了口气。 时已开春,山间的景色极好,树木郁郁葱葱,随处可见各色野花,隐约能听见林间传来的清脆鸟啼声。沈琼也不着急上山,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等到半山腰,有一茶肆,可以稍作歇息。”云姑早就打听好了,同沈琼笑道,“慈恩寺后山的桃花也开了,漫山遍野的,煞是好看。” 沈琼方才在山下时,撒娇耍赖不想上山,可真到了这时,哪怕再怎么累也不会吵着要下山。她四下看着,又走了许久,总算是见着了云姑所说的茶肆。 这茶肆虽简陋,但于上山的香客而言,恰如雪中送炭。 沈琼加快了步子,及至走近些,却又在那茶肆中见着个眼熟的人,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隔着轻纱,沈琼也不大看得清,眯着眼睛问道:“那是……方清渠?” 桃酥闻言看去,随即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笑道:“真是巧了!正是方公子。” 她就不是个会撒谎的,沈琼一听这语调,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顺势在她腰上挠了一把,挑眉问道:“真是凑巧?” 桃酥咬咬唇,不说话,可答案却已经写在脸上了。 “你也别怪她,”云姑帮着解释了句,“前几日午后方公子来时,你服药睡下了,桃酥同他聊了几句,无意中说漏了嘴。” 沈琼无奈道:“您也帮着他?” “方公子的出身虽不算好,可人品相貌没得说,前途更是一片大好……”云姑顿了顿,没说下去,可话中的意思却明明白白。 “方清渠是皇上御笔钦点的今科状元郎,打从金榜贴出来,不知多少富贵官宦人家都盯着他呢,”任云姑夸得再怎么好,沈琼仍旧不为所动,“他自己头脑发热拎不清,我可不想凑这个热闹。” 说到方清渠,就得追溯到年初沈琼上京之时了。 那时方清渠还是个进京赶考的举子,时运不济,在客栈借宿时遭了贼,家中好不容易给凑足的路资被尽数偷走。沈琼恰巧在那客栈暂住,看他觉着顺眼,便赠了十两银子,让他快些进京赶考去,以免误了时机又要等上三年。 十两银子对沈琼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是顺手为之,没指望那穷书生报答,过了也就抛之脑后了。若不是到京城后恰巧又遇着方清渠,他又执意上门道谢,沈琼怕是都要彻底将这人给忘了。 沈琼并不傻,知道方清渠对她怀的心思,也曾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可偏偏方清渠却是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着实让人无奈。 及至沈琼一行人到了茶肆,方清渠双眼一亮,随即上前来问候,沈琼则是客客气气地应了声,落了座。 这茶肆简陋得很,茶叶也是寻常农家自个儿炒的,但胜在山间泉水甘甜,尝起来倒也不坏。沈琼捧着茶碗,不声不响地喝着茶水,偶尔应上一两句。 方清渠也不觉着她无趣,自顾自地说着,话里行间都透着笑意,仿佛能得她一两句话就知足了。 方清渠出身贫寒,如今弱冠之年便得陛下钦点为状元郎,其学识能耐可见一斑。相貌生得也不错,在常人中算是上乘了。这些日子来不知多少人家想过同他结亲,可偏偏他却像是中了蛊似的,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沈琼这么个孀居的妇人身上,称得上是用心。 对着像他这样的人,哪怕不喜欢,也生不出讨厌的心思来。 在茶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