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施言这一刻却无暇他顾,满脑子嗡嗡作响,只能感觉到温暖唇舌擦过手背肌肤,带来难以言喻的颤栗。 延伸到上臂的麻痹感随着毒血流出,竟然在一点点消退,但他刚刚没惊喜多久,就察觉游酒的面色也慢慢苍白起来。 失去知觉的手终于可以自由活动,施言摸索着自己背包,一横心抓出几根和麻痹类毒素有关的血清,反手抓住游酒,给他打了一针,再注射给自己一管。 这个河童状的怪物出现,不在他们收集的关于新人类研究中心的资料里,不知道它的来路和用途,无法及时对症解治,唯有孤注一掷的碰碰运气。 好在几针下去,麻痒的感觉暂时消退,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但这毕竟不是根治的法子,恐怕只是暂时抑制了那毒素进一步攻占细胞,最好还是尽快脱离此处,寻找对症解药。 游酒刚从毒素反噬中恢复了点血色,就看见施言一瘸一拐的走向被他扔在通道壁边头身分离的怪物,用还不够稳当的手捧起了那具怪物尸体,细细包裹好,塞进了他的背包中。 “……” 游酒眼神微微沉了沉,自嘲的想他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他的实验和研究啊。 相比之下,他们这些舍命救护队友,不惜以身犯险的人,在他眼里看来是不是都不够镇定,而且如出一辙的愚蠢? 谷晓婕感觉得到身边这个男人身上的戾气似乎又有飙涨之势,不由自主退开了些。 他方才杀那只怪物的速度快得不及眨眼,甚至问也不问那东西的来历;就像他方才包住头脸,直接就往水池里跳下去一样冒失冲动——他现在整个人,似乎处在随时暴走的边缘。 她同游酒也是这一次上到地面才认识,接触时间虽短,却也大致看得出他是个对自我情绪控制做得非常好的人,喜怒哀乐不轻易流露。他有很强目的性,清楚自己要些什么,足以带领小队进行各种危险任务,不容易被环境左右。 但刚刚与荀策他们那队被迫分散后,游酒似乎就暴躁了许多,做事也鲁莽了不少。 她不确定这跟施言有没有关系,但施言看起来似乎也在令游酒心烦意乱。 游酒转过身,不去看施言,只问:“你们有没有力气游泳?水下很深,有五条弯道,跟住我一口气游出去,大约要憋气五分钟。” 谷晓婕默默想,你们最好还是感情和睦点,让我觉得生存压力没有那么大。 “我没问题,施教授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我可以。”施言道。 现在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而是必须要游过去。他们早就无路可退。 游酒也不问第二遍,背着自己的行李,一个猛子自顾自扎进了水里。 施言再是不通人心变化,也看出来游酒此时的焦躁写满全身——他在生气,无法救下荀策对他的心境产生了极大影响,甚至动摇了他的行为举止。 他心底会不会也暗暗在埋怨他? 游酒游动的速度太快,不一会儿在水下就成了一个模糊一团的影子。跟着下水的谷晓婕和施言,唯恐跟丢了他,卯足劲在后面游。 女军官还好,她没受什么伤,又受过潜泳训练,闭气五六分钟不是很困难的事。 施言就有些吃力了,他不仅自己要游动,要跟住前面的人,那个河童的尸体还沉甸甸的背在他背上,吃了水更加沉重,把他拉扯着往下拽。 背包里还有密封的荀策的两管血,施言宁愿自己憋气憋死也不肯放弃。 哪怕是那怪物的尸体越来越重的把他往水底压,他也不肯松开背包带子,紧紧攥住,跟随着水流划动声费力前行。 这条水道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四面八方的水压都在紧迫过来,慢慢的胸腔里的气体已然不再够用。 施言觉得手脚发沉,刚刚被压制过去的伤口麻痹感隐隐又有复苏之势,看见谷晓婕就游在前面,距离却在慢慢拉远。 就在他一口气快要告竭、渐渐往下沉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伸出一条手臂扶住他,竟然是最前面的游酒去而复返。 他责怪的看了眼施言用尽全力抓稳的背包带子,眼底掠过明显不快的情绪。 施言错觉下一秒他就要开口骂人了,但游酒忍住了。 紧接着他托起施言后脑勺,四唇交接,渡了一口气给他。 那口气渡得非常及时,缺氧过度的施言抓住一丝空隙,温顺的张开口唇汲取那点温度。 游酒渡过气就松开了他,改为抓着他那个吃水沉重的背包,带着昏昏沉沉的施言往前游动。 水下的光影闪耀,两个人的体重加上河童尸体,游酒游得辛苦万分,憋气憋得俊脸通红,施言眼瞅着他嘴边开始冒泡泡,眼看就要闭过气去。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