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酒的眉峰越皱越紧,从那双黑眸眯起又睁大的快速颤动频率里,施言看出游酒方才对自己的那些感谢,似乎已经被他冷淡提出的交易给冲散了不少。 我把他激怒了,他想,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令他全身赤/裸,绑在床上的原因。 不是怕他伤害自己,而是不希望他将我一击毙命。 ——但芯片里的数据,关系到他风闻已久的那项计划,他必须不择手段拿到手里。 经过一段长时间静默后,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男人仿佛决定了什么,嘴角讥诮的勾起了一些。 “行啊,”游酒淡淡道,“教授也不是外人。” 他竭力让自己这句话听起来不带什么怨气,但施言明显感受得到其中嘲讽的气息。 奇怪…… 施言默默想,我怎么会有那么短短一瞬,被他看似真诚的眼神动摇过呢。 压下那种古怪的不快,施言在沉默僵持的气氛中站起身,道:“大丹喜欢你,这些日子,我让它留在你床上陪你。” 游酒没说话。 —————— “游酒醒了?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齐伟其实很早就有这个念头,但看见大校都碰了一鼻子灰,气呼呼的离开基地,总觉得自己以个特训教官的身份,似乎更加没有那个资格提出这种请求。 施言唰唰翻过手中医疗日志,他心情不是很好,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对他为什么这么上心?” “跟你对他另眼相看不是一样吗?”齐伟抱着双臂,朝楼上瞟了眼,“他很特别。——而且,他居然会是游学正少将的儿子……” “我不能理解你们军人对领袖的观点。”游学正是个名望颇高的将军,他知道,但他从来不关心。 齐伟道:“再不然,他好歹也是我特种兵学院的学弟啊。我隔着门口瞧瞧总可以吧?” “你真这么记挂他,自己上去。但他情况不太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有时候还发癔症,说胡话。”施言冷冰冰道,“你同他注意保持安全距离,一会挠着你我不负责。” “是啊,听说这小子还当着去接他的士兵们的面,冲你喊娘?” “……” 教授脸色有点青,他回想自己居然鬼使神差搂住了昏倒的游酒,觉得那一刻简直如同邪灵附体。 他把医疗日志刷刷翻得更加用力。 齐伟上尉进了施言的房间,教授的卧室与外面私人实验室用一扇紧闭的木门隔开来,此时实验室里七八个白大褂团团围住了床上的游酒,七嘴八舌的讨论。 “是昨天用的药不对吗?今天他清醒的时间没有上次长。” “我认为要加重抗生素的用量,他还没有退烧,这样下去怕是要脱水。” “肺部也有点感染,应该……” 齐伟透过那几个围绕在特护病床旁的身影,朝里瞥了一眼,看见游酒闭着眼躺在那里,任由旁人将他当小白鼠揉来捏去,纹丝不动。 游酒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一些,俊朗的面容衬着利落干脆的黑发,一扫死刑犯人的颓丧晦气;即便病容苍白的躺在那里,还是有种勃勃生机的英气。 他虽然不是学医和搞科研的,但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出这家伙在装昏。 他恐怕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听旁边这些研究人员叽叽哇哇的呱噪。 难怪施言下楼去翻医疗报告,他显然知道游酒不情愿配合,留别人先去消磨他的耐性。 齐伟耐着性子,看那些特别医护小组的人员像见着鸡蛋缝的苍蝇,绕着游酒嗡嗡嗡嗡飞了好几个来回,终于把各项检查做完,各项数据采集完毕,各种药物该打的打完该输液的输液,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临走前嘱咐齐伟道:“上尉,您别解开他身上的禁锢,千万小心。” “他们对待你就像地球上最后一只恐龙,宝贝又警惕得很。” 等人走光了,医护室里只剩下他和游酒,齐伟道。 游酒慢慢睁开眼。 “欢迎回来。”他的前教官,真正意义上的特种兵学院的学长,忽然张开双臂,俯下身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游酒微微愣神了片刻,眼底忽然漾起笑意。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