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伞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垂挂在了树冠上,伞绳被粗大枝桠缠住一半,岌岌可危的在树顶上来回晃荡。 游酒一只手仍然抱着文宵腰身,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军用匕首,狠狠插入树干,竭尽全力稳住两人朝下坠落的速度。 他在降落伞偏航的一瞬间,已经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地形,心知落地的位置绝对不会好到哪去。 他们降落的这片地带,虽然有好几棵大树作为缓冲物,让他们不至于直接撞上地面;但从漆黑枯槁的树身和一片绿叶也无的枝丫看来,这些树腐坏已久,能够支撑多久还未可知。 游酒谨慎的用脚尖踏了踏最靠近的一根枝桠,确认能够承受成年男子的重量,才把文宵放了下去,自己顺着树身慢慢爬下来。 文宵惊魂未定,刚刚觉得脚底踩着了实物,自己不再往下坠落,就颤抖着声音开了腔:“游……” “嘘。”游酒忽然抬起手掌,紧紧捂住了他嘴巴。 他尚抱趴在树身上,却不顾姿势艰难,凑过去制住了他出声的冲动。 被强行捂住嘴的少年,眼底划过一缕惊慌不解,但仅仅两秒过后,他就明白了游酒的用意。 有一阵闻所未闻的奇怪声音,正从树底下传来,像是有什么人在低声呜咽,又像是饥饿的野兽从喉咙里发出的咆哮。 发出那声音的物体,一边还拖着沉重的脚步,像是负担着很大重量般,黏腻、缓慢的接近,带来浓重又难以忍受的强烈臭味。 那股渐渐逼近的腐臭气息,根本不像任何活物身上能够发出,而是理应沉埋了上百年,被无数蛆虫、老鼠、有机物啃咬分解了无数个来回的来自沉渊的气息;叫活人闻了,连血液都似要一同冻结。 是丧尸。 竟然这么快,就迎面撞上了这种东西! 文宵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不仅血液,就连呼吸都快冻结了。 他在游酒的手掌中轻微的颤抖着,用尽全副意志力克制自己不要尖叫。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叫施言的看起来很犀利的教授曾经说过,丧尸对血腥味和声音极其敏感。 他跟游酒方才都吐了血,身上都有血腥味,定是这股血气和活人气息将它们诱了过来;若是再不慎发出点声音…… 那股浓郁的腐臭味停留在了树底下,一阵阵叫人心底发痧的、仿佛指甲抓挠树干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 文宵满头冷汗的看着游酒,隔着男人的手掌,他看见他眼底竟然仍是一丝不乱的镇定。 男人就着自己作战服的袖口,胡乱擦拭掉唇边血迹,漆黑如墨的眸子定定注视着少年。 他超出常人的冷静,极大安抚了少年慌乱的心绪。文宵想,他方才是已经救了他一命;若不是他,早在几分钟前他就已摔得粉身碎骨了,他还怕什么呢? 他只要跟着游哥,刀山火海丧尸堆,冲了去就是。 发着抖的身子,随着这个念头的生出,渐渐平缓下来。少年看着游酒,速眨动了好几下。 男人探究的看了他片刻,确认他已经恢复了自控能力,便轻轻撤开手掌。 这时他才有时间,朝树下看了过去。 他们此时离地约有912米高度,身处一大片曾经枝繁叶茂的樟树林中,树干与树干间纠缠毗连。若是足够小心谨慎,也许能够顺着这棵树身攀爬到另外一株上去。树底下目测有4、5个黑乎乎的脑袋,它们即便嗅得见树身上传来令人兴奋的血腥气,却无法手足并用的爬上树来。 只要不发出声响,引来更多的丧尸,或许有办法不惊扰它们,朝原定的安全区靠近。 这听起来是个勉强让人放心的结论。 游酒抬起手指,遥遥指着对面一棵与此刻身处大樟树体型不相上下的树木,用唇形无声的询问文宵,能不能爬过去? 文宵脚在发软,但仍然咬着唇冲他点了点头。 他小心翼翼的侧过身,按照教官曾经教导过的姿势,矮下身形,将重心放低,顺着他此时站立的树干,一点点朝游酒指示的另一棵树木移去。 他强迫自己不往树底下那滩蠕动的东西们看去,竭尽全力目视前方,调动全部集中力挪动身体。 幸而另一棵树木与这棵离得较近,两根枝桠间的距离只有一臂长。 经过了漫长的仿佛一个世纪的时间,文宵终于够到了那根枝桠,他欣喜若狂地攀上手去,正要将全部重量转移过去—— “咔哒”一声脆响,那看起来稳固扎实的枝桠,狠狠往下一沉。 少年的身体一个没稳住,朝前倒栽了下去,陡然发出一声不可遏止的惨叫。 若不是紧跟在他身后的游酒及时捞了他一把,失去重心的文宵就要直接坠落进树下嗷嗷待哺的丧尸堆里。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