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身侧的男孩子:“阿章,此事便由你来做主处置吧。” 阿章才是吴家日后真正的家主。 单是教,是教不全的,倒不如就叫阿章自己去选,选了之后,自己且看结果如何。 吴然没想到自家二哥会将此事交予自己来决定。 是因为二哥觉得此事与他有些关系吗? 男孩子应了声“是”,遂看向跪在那里的三叔。 二哥说的等,原来是指得这个。 他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三叔,此前并未曾想到三叔会有主动认错的可能。 但二叔既认了,他便也就安心了。 这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局面和结果。 男孩子想了想,并未犹豫太久,也未有去看祖父、父亲和二哥的眼神,既说了交给他来做决定,那他就只需听自己的—— “就罚三叔抄写家规百遍。” 吴景逸听得愣住。 旋即,转头看向男孩子,勉强扯出笑意:“阿章,不是这样罚的。” 这无关痛痒的惩罚,也就是小孩子才说得出口吧。 “可三叔并未做什么,便是依照律法,也要见了结果才能罚人,只在脑子里想,是不会被抓去官府的。”吴然的语气十分认真。 吴景逸微微摇了摇头。 这哪里能一样? “若三叔指得是那日二叔请我前去,三叔未有阻拦之事,那便更加没有理由罚三叔了。”吴然道:“当日我与祖父和父亲从松清院中出来,便见三叔等到了外面,事后我问殷管事,三叔是何时来的,殷管事说祖父刚进得院中不过片刻,三叔便到了——” 那时祖父回府的消息根本还没来得及传开。 所以,三叔赶来,绝非是听闻了祖父回来的消息—— 三叔,是为了他而来。 “……”吴景逸几乎是怔住了。 所以,阿章都知道? 无论是他此前袖手旁观的心思,还是之后他为何而赶去松清院…… 他动了心思的那几日,便如同着了魔一般魂不守舍,那日得知阿章要去松清院,他未有阻拦,未有提醒,还虚伪地说服自己必不会有事,以此作为侥幸心态安抚自己的良知—— 可待他带人处理完手上之事,回到居院前,却又猛地回神过来,再看向前方,只觉已是身处悬崖边沿。 他不敢再往前走。 他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猛地回转身,快步往松清院而去。 但是没来得及。 不是没来得及阻止二哥对阿渊做什么,而是他没来得及做什么。 父亲回来了! 兄长和阿渊也都平安无事! 家人失而复得的喜悦叫他庆幸万分。 可也叫他因此攒下了一个心结,他未能亲手阻止二哥,将阿章带回…… 虽说当下的结果再好不过,但对他而言,却等同是未能亲手修正自己的过错。 过错未曾修正,便好似在那条错误的路上仍未能回头。 可现下,阿章说他一切都知道…… 罚他抄家规不是孩子气,而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枉他还觉得阿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实则他一切的心思都被这个孩子看得清清楚楚! 吴景逸眼中有泪水涌出。 不管结果如何,阿章知道了,他才算是回了头了! “百遍家规也不是那么好抄的,没个数月怕也抄不完。”吴景明看着胞弟说道:“且吴氏家规经百年世代修订,自有珠玑在,三弟若用心抄写,必当大有所得。” 吴景逸抬手向兄长再施一礼,声音因胸中翻涌而微颤却透着坚定:“是,景逸谨记。” “责罚既定,便都起来罢。”定南王开口,面色从始至终未见什么起伏。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 老头子倒如今学聪明了,什么事都丢给儿孙、不,儿子不顶用——都丢给孙儿来处理了。 年纪大了,的确也该多听听孩子们的话了。 不得不说老头子这一趟京师走回来,瞧着倒是想开了许多——莫非是又被镇国公给骂了? 骂骂也挺好的。 每回被镇国公骂,老头子表面上黑着脸,可实则却总会多少听进去那么一些。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不骂不行吧。 偏偏这普天之下除了镇国公之外也没人敢骂,就像是那天注定的缘分克星,所以真有事还得找镇国公。 而待日后成了亲家,骂起来也就更方便了。 想到此处,老夫人不禁露出欣慰舒适的神态——真好,往后再也不必担心丈夫会缺骂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