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烨一口茶险些噎死,他忍不住道:“你这也太明显了,李忱跟了你这么多年连帐都不会看,他怎么替你打理外头的事。” 沈帧倒也坦诚的很:“有用就好。” 陆庭烨又是一噎,好么,就是说不过他,心中暗暗腹诽,如今林小姐是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看你怎么解释。 “你去了范府,回来时自己路上小心,若是范老爷提起江南蚕丝,拖着些,别一口喂饱了。” “我有数,倒是你,回去之后少不了要修养一阵子,这一趟船没买下还受了伤,大夫人怕是会追究。” “沈玥的婚事定了,加上织坊里的事,她如今无暇顾及旁的。” 陆庭烨有些惊讶:“二小姐婚事定了?西厢那边大的婚事都没定下,有些突然啊,定的哪家?” 李忱推了轮椅出去,出门时,飘来两个字:“连城曹家。” 曹家?莫不是那个曹家? 等陆庭烨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走廊内了,他有些疑惑,那个曹家老爷年纪可不轻,沈大夫人怎么会把沈玥嫁过去做填房。 没人回答他,厅内就只剩他一人,陆庭烨摇着头往外走,走着走着笑了,难怪他刚刚说起傅大人时他会那么从容,敢情他都安排好了这几日的事。 …… 深秋的天是一天冷过一天,淮安与金陵一样,冬日里是湿冷,有时添了暖盆子都无用,还得祛湿气,沈帧有腿疾,长年累月坐着,这方面更需要注意,所以书房内一直会点着艾草,还摆了几盆的炭木粉用来除湿。 安芝走进来时,李忱正用熏香换了艾草结,见安芝进来,笑着道:“少爷担心林小姐您闻不惯。” “怎么会,我过去也尝闻这个。”安芝让他把艾草结换回去,“沈少爷呢?” 说着,初七就推了沈帧过来,换了一袭淡青色的袍子,看到安芝后,笑着道:“林小姐,坐。” 书桌旁摆了另外的椅子,安芝坐下后,初七就将轮椅推过来了,李忱抱了一沓的纸,看的安芝有些发怔,他每天要看这么多? “这些是还未看完的。”李忱指了指书桌旁的小桌,那边也放了一叠,显然是已经看完的。 “你平日里都是什么时辰睡的?”安芝粗估摸,这些怎么也得两三个时辰,偌大的沈家,所有东西最后都交到他这儿,确实辛苦。 沈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让李忱从中拿出一本:“林姑娘,你先看看这个。” 安芝接过来,翻开账簿,里面已经有沈帧的不少批注,有些应该是从金陵来这儿的路上写的,字迹微散,加起来,这账簿他反复看了至少有三次。 “这是淮河商行内的一笔旧账。”沈帧在旁解释道,“回去就要差人去处理,但迟迟没定下。” 安芝低头翻阅着,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抬起头:“之前的呢?” 李忱这儿递上两本,沈帧泛着其中一本指给她看:“这儿,议价有误。” 安芝写上他说的,略过账目上所写的,这是四五年前的账,难怪说是旧账,再不处理可就成了烂账。 “这里,棉余五百,与前面一千九折算不符。” “漠河水患,颗粒无收,粮涨至一斗四十,未过四十五。” “这里……” “这里不对。” 沈帧停住,抬头看她,很近的距离,安芝低头翻着手中的账,翻到前面一处时,指着上面的数目,抬起头看他:“中间亏损了数量不对,翻山运瓷器,先以草铺,后装箱,箱子四边都要放上软布草料,路上颠簸,这箱子与车也得有间隔,至多折损三成,有些经验的,一成都不会。” 而这账上写的是三成半,到最后结余的货也没错,但从前面运送的人工算,实际上应该只损了两成,最多不会超过两成半,其中相差的钱被中饱私囊了,账面上看不出,但两本账前后算起来就是不对。 “那你说该怎么办?” “没办法啊,这都是五年前的旧账了,淮河商行内的掌柜一定换了有几回了,运货的走动就更频繁了。”安芝说的坦然,这样的账目得在当月查出来才行,时间一久就没办法,你纵使是知道它有问题,眼下也没人让他追究的。 沈帧笑了:“看来是这淮河商行是亏定了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