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停靠的楼外,一个女子被人用椅架扛了出来,双手无力的垂在了椅架外,白皙到惹人注意的肌肤上满是抽打过的痕迹。 从安芝那方向看过去,椅架上躺着的是个很美的女子,可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脸色煞白,双目无神不知看的是什么方向,看起来特别的可怜。 椅架抬的很快,就要送进马车时,楼里冲出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妇人,后边儿跟了好几个大汉,他们将马车团团围住不让他们将人抬上马车,那妇人还扯着嗓子喊:“沈家了不起,这可是咱们玉明楼买下来的姑娘,白字黑字签下的,还有她亲自按的手印,可没人逼她,现在你们说带走就带走,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到沈家安芝就竖起了耳朵,大哥这回来金陵也有与沈家的生意,这可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富商。 想时两帮人就打了起来,那楼里还有不少貌美女子站在窗内看,这时瘫在椅架上的那女子翻了下来,疯癫的往这边人群里要冲过来,被人拉住后又是撕咬又是扯的,神情狰狞的不像个正常人,嘴里叨念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场面乱成一团。 很快衙门里的官兵来了,这边围看的人群被驱散,安芝也跟随着后退了许多,最后她看到有人将晕过去的女子送进了马车,被官兵围起来的楼里,那个妇人还在吵吵嚷嚷说着什么,待马车远去后,安芝看到之前马车停靠的地方,地上有一小滩的血迹。 耳畔传来各种声音,也无需问,安芝就知道了大概,椅架上的女子不是别人,就是金陵沈家的大小姐,她遭人欺骗,被卖进了玉明楼里,沈家派人来救时已经疯疯癫癫。 末了,安芝看到这些围看的人摇头叹息:“大夫都是行医济世,那位可真不是东西。” 人渐渐散了,旁人也不会向安芝这么个小姑娘解释什么,而当时的她还小,并不能清楚玉明楼里到底是什么勾当,待大哥找到她时问起来,做兄长的说的也模棱两可,只知道沈家小姐是被个坏男人给骗了。 直到半年前她打听到父亲留下的金樽落到了沈府,来到金陵后才将事情知晓完整。 当年沈家大小姐与人私奔,被骗卖了青/楼的事闹的满城风雨,沈家把人救回去没多久她就病死了。 这时她才知道马车下那一滩血并非是两帮人打斗留下的,而是沈家大小姐被卖进玉明楼时已有了身孕,在玉明楼中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才变成那日她看到的模样。 她才知道当初为什么一个楼里的妇人就敢对金陵沈家大呼小叫,六年前沈家波折不断,先是一桩生意出了差错,紧接着老爷子病倒,长子平庸,长孙沈帧才十三岁,眼看着没人帮持,金陵城中有人盼着沈家老爷子早点死,那玉明楼背后就是有人指使才敢这么嚣张。 在金陵这半年里,安芝想过很多办法进入沈家,可沈家招丫鬟都是挑年纪的,她早已经过了,做杂活又不用她这样的小姑娘,与权叔他们合计之下才想了这个办法,假装她要被卖进青/楼,博取沈家大少爷的同情,或许能顺利进府。 只是她没想到,沈家大小姐并没有死。 或许是因为六年前的事对沈家而言是个抹不去的污点,所以才对外谎称她已经病逝,将她养在这丽园内,府中上下即便是知道也没人敢提起。 昨天她来时,这丽园内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在整个沈府中像是一处被丢弃的地方,说是养,不如说是将她囚着。 安芝重新绞了布巾,轻缓的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李妈离开前还说今夜不会有事,看样子是让她喝过什么,不会醒来。 “相公,子书……”沈歆不断呓语,睡的很不踏实。 安芝起身在内屋找了圈,从柜子内翻出一个小匣子,里面列了半盒子的熏香,低头闻了闻,安芝剪了些放进香炉内。 伴随着烟雾腾起,没顾着地上脏不脏,安芝挨着床坐下来,偶尔抬起头看床上的人,从脖子那儿抽出绳子来。 绳子下吊着个半圆的玉佩,大哥有另外一半,拼凑在一起是整圆。 大哥这趟出海前,她写信时还笑说要做个八卦,将这两块玉嵌上去,送给芍姐姐去,可如今另半边跟着大哥一起沉在了大海里,不知所踪。 屋内渐渐安息,屋外的明月被云层覆盖,只透出一丝光。 君怡园这儿,听过李忱禀报,沈帧坐在走廊里,看着被乌云盖住的月亮:“丽园那边如何了?” “昨天进府的那丫鬟先安排过去了,明日再带两人,婆子都已经找妥,都是憨实的。”李忱这回是学乖了,没有像下午那样提夫人吩咐的,而是说起洛椿节的事宜,“夫人给叶家也派了帖子。” 这回沈帧没看他,而是径自让人推回了屋,留下李忱在外面一脸的纠结,那这礼到底要不要准备。 第6章 未婚妻 一夜太平。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