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二十多年了,可能你……早该忘记了,但是当年的事情,我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痴恋。 是了,正是痴恋。 谷鹤白伸出手,饱含调侃地抚了抚自己身上这件独一无二的皮囊,忽然从她接近疯魔的反应里,找到了某些比直接报复更为有趣的事情。 因此,他将已经快要狠狠挥出的一记掌风,悄无声息地拢回了袖中,转而收敛表情,微微笑着,略带试探性地回应她道: “……是我。” 大夜已至三更。郊外的枯林里结了潮,像是浸泡在大片氤氲的河水里,久而久之,便渐渐生成了阴冷的寒气。 薛岚因一面背着晏欺,一面伸手燃了一盏纸灯,提在枝杈飞舞的枯木林里,踱来踱去,笼统绕了不知有多少圈,终归没能寻得云遮欢的身影。 “奇了怪了,拾点柴火罢了,能跑哪儿去啊……?” 他一时正有些摸不着头脑,恰逢晏欺扬手起来,毫不留情赏他一记爆栗,顺带一并出声骂道:“凡事如若交由你手上去办,算是全完了!” 他没什么力气,敲薛岚因脑壳儿上,仿佛在给他捋毛似的,又轻又柔,却更像是一柄细长准狠的冷剑,径直戳他心窝窝里了,说不出的心疼与心酸。 他忽然没脑子的,脚步一停,回头对晏欺说道:“还找什么啊……不找了,管她什么狗屁劫龙印,我们回去吧,师父。” 晏欺一头雾水,伏在他背上,讷讷问道:“这么晚了,回哪儿去?” 薛岚因道:“敛水竹林……” 晏欺一下就说不出话了,像被哽着,喉咙里涩得发紧。 “……回去吧,师父,我以后再也不会到处跑了。” 其实很多时候,薛岚因一直在想,也许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从敛水竹林里出来。强烈的好奇心作祟,迫使他将原本平平淡淡的安生日子彻底打碎,继而走上了追寻记忆这条永久的不归路。 可是后来怎么样了呢?他找到了当年和洗心谷一战有关的蛛丝马迹,甚至因此牵扯出更多类似于此的重要人物。 但晏欺却在他面前垮下来了。 除了师父,他在这世上本就没剩下什么值得留恋的人或事,往后师父一走,他大概也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穷到连最后的一份温存,也不配予他拥有。 薛岚因偏头凝视着晏欺,幽幽纸灯下苍白如旧的侧脸。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抱着他,缓缓弯下腰身,将脑袋低低埋入他雪白的襟口。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