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着坐在窗下,望着窗外头皎洁的月色,这一刻谁都没有出声。这些日子忙忙碌碌,难得有这样安谧的时刻。 谢宁本来有许多话想说的,这时候却都懒得说了,也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那些烦琐的扰人的事情,就留到明日,后日,留到白天再说吧。这时候她不想提起那些事情来。 这一刻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属于这么美的月色。 皇上的手指上缠着她的一缕头发,绕紧些,又再松开些,然后再绕紧,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想不想出去走走?” 谢宁摇摇头,整个人都倚在皇上怀里头。 出去的话,他是皇上,她是嫔妃,两个人还要分出上下尊卑,不可能象现在这样挨的这样近,近的没有一点儿间隙。 皇上揽着她,过了一刻轻声问了句:“寻常人家是不是就这样过节的?” “要热闹得多呢。”谢宁小声说:“在舅舅家的时候,表兄表姐们才不会老老实实一直坐到散席,总是早早就去找乐子了。表兄他们循着蛐蛐叫声去翻石头钻草堆,一晚上总能收获几只,偷偷养着听它们的叫声,还会撩拨蛐蛐互斗。其实大人们也都知道,但是过节的时候也不会责备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眼当作没看到……” “那姑娘们做什么呢?” “我那时候小,都是跟着表姐一起。拔些花枝草茎在一起斗草啦,大家藏起来让一个人来找啦,还会把手帕子叠成小老鼠、蝴蝶的样子耍戏,总之花样多的是,一点儿也不闷。” “朕本来今晚想带你们去清露池乘船游湖,又怕湖上夜里太凉,耽搁的太晚。” “这样就很好。”谢宁舒舒服服的长出了口气:“真想年年都这么过。”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今年赶上这样一个多事之秋,也不会如此冷清的就把一个重要节庆这样打发了。 “你要是乐意,那后我们就年年都这样过。” 谢宁笑了。虽然知道这不大可能,但是听到皇上这样说,还是觉得心里高兴。 “朕都不大记得起过去那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节了,好象年年都一样,许多的人,一轮一轮的敬酒,喝到嘴里都是冷的。那会儿最不喜欢过节,一次比一次无趣。” 这种场合谢宁也经历过,每次都是硬捱时辰,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散席。她不过经历过寥寥几次,可皇上打小都是这样过的。 所有人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穿着一件件代表着身份的衣裳,扮演着一个固定不变的角色,甚至连戏词儿都象是事先写好的,不断的重复着,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 但现在他们在一起,这一刻这样珍贵,也真实。 她微微抬起头,隔着屏风烛影和一帘月光,皇上的面容看起来显得格外柔和,就象蒙着一层纱。 她的目光温存的在他的眉眼、脸庞处流连,这打量太暧昧,也太露骨了,皇上就算是块木头,也让她这么来来去去的搓揉出火星来。 他的手穿过谢宁的头发,托起她的脸庞。 唇齿厮磨,气息交融。 美中不足的是,谢宁这么高高的仰着头,脖颈都酸了。 月光洒满了永安宫静谧的庭院, 她那件橘粉的衫子里面穿的是一件银丝镶边绣着兰花的抹胸,在月光下那道窄窄的银边发出雾蒙蒙的微光,那光亮还在随着她的呼吸在急促的起伏。 皇上的掌心象藏着一团炭火,烫得她的心跳都乱了。 “是特意挑的这一件吗……” 谢宁胡乱的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想到今天的月色这么好?只是喜欢这件抹胸颜色淡雅绣花精美。 这种时候她也无法去清楚的思考,去解释,去给自己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台阶好摆脱这种羞耻的困窘。 月亮太亮了,照得人无所遁形。她慌乱无措的神情渐渐变得迷醉,更多时候她都闭起眼睛,似乎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月光并不明朗,他也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但偶尔睁开眼睛的间隙里,她还是能看见他的轮廓,还有他的眼睛,亮的慑人。帘栊下垂的铜钩与长穗摇动着,整片天幕也在震颤,圆月仿佛摇摇欲坠,零碎的星子在视野中划出一道道光弧,象是化成雨纷纷落下来。 谢宁不太记得是怎么回到床榻上的,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迷迷糊糊的,神智不那么清楚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