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在青石板路上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长夜下很是突兀。 今夜有风,有云,月黑风高。 出于军人习惯对危险的强度感知,马车里的人掀开车帘,探视了片刻街道的环境和那微末的气息,沉声说道:“保持警惕。” 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睛很有神,透着十分森冷的光芒,满脸的横肉表示着他并不好惹。 男人嘴角挂着淡淡的轻蔑之意,转头看着车厢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有着异样的色彩自他的瞳孔里浮现。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但从军多年的自持力,并没有让他即刻发狂,在这颠簸的车厢里行事确实颇有一些美妙滋味,但他更愿意在安全和舒适的地方,所以他很快便平稳了下来。 婳儿姑娘美丽的眼睛里氤氲着泪花,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虽然那个男人没有做什么,但只是被眼神注视着,她便好像如坠寒潭,浑身透着冰凉,仿佛心跳都要骤停。 她想要抗拒,甚至鼓起勇气冒出要杀了这个男人的念头,但她做不到,极度的恐惧几乎让她丧失了所有控制力,心有余而力不足。 或许在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能够爆发出很强大的力量,鼓足前所未有的勇气,但在那一刻没有真正来临之前,她所有的想法都是幼稚而又可笑的,因为她根本不敢。 她终究是懦弱的,或许相比于被折磨,她更愿意好好活着。 在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婳儿姑娘难免自嘲的苦笑一声,她很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她当然希望能够安全的逃离,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连虞大家都保不了她,她又该期盼什么? 在有权有势的人面前,像她这样的女子,向来都是玩物,甚至说杀便杀,连官府都不会去管。 她将脑袋深深的埋在臂弯里,轻轻颤抖的身子也渐渐平静下来,再次抬头时,眼睛里已然一片死寂。 行驶中的马车在即将进入拐角的时候,突然急停,在骏马一声嘶鸣声中,车厢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而这些声音只是让婳儿姑娘的眼波里出现刹那的光芒,便又很快沉寂下来。 停下的马车前方,昏暗的只可见十几米的范围,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一把黑色的油纸伞首先出现在那些护在马车前的侍卫们眼中。 黑色油纸伞下,是一身黑衣的人,仿佛整个人融于黑暗之中,不分彼此。 车厢里的张崇微微闭着眼睛,指尖敲击着车厢木板,一股莫名的气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车帘外响起一道声音:“将军,有人拦路。” 车厢内一片死寂,良久,车帘内伸出一只手掌,微微摆了摆。 那些侍卫很快理解了主子的意思,留下一人保护,其余三人手持长刀,慢吞吞的朝着拦路者围了过去。 夜里的寒风吹拂着油纸伞,伞下人身上的衣袍随风起舞,呼啦作响。 随着油纸伞被轻轻抬起,露出下方那一双星眸,光芒完全胜过了天空中颇显得暗淡的星辰和那被乌云遮蔽大半的皎月。 完全无视了那围上来的三名侍卫,伞下人因脸上蒙着布,声音透着些沉闷,却又很是干脆,缓缓开口道:“车厢里的人可是张崇?” 短暂的沉寂后,车厢里响起张崇冷漠的声音:“在都城里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来杀我,你是某些人的走狗,还是专门为了一个人而来。” 张崇当然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为了婳儿姑娘,但想来几率不大,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哪里会认识胆敢冒着巨大风险来杀他这样的勇士。 没错,在张崇看来,敢直接拦住他的马车,对他透露杀意的人,必然是勇士。 对于张崇的话,伞下的人似乎觉得有些可笑,就算是出自潞王府,也不过是区区一个裨将,在军部里拥有这般职位的人数不胜数,在都城真正的大人物眼里,这些也不过都是可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