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能打探到有关崔嵬的只言片语,倒也是一件十分值得的事情。 他轻咬下唇,下定了决心准备厚着脸皮开口,却听见崔峤慢条斯理地说道:“传言虽然热闹的很,看起来也很像是真的,但本宫倒从别的地方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消息。”她终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轻轻落在严璟身上,“阿嵬出征之前写的几封信上,提及殿下的次数可是不少。” 严璟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崔嵬居然还做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愣在当场,半晌才低低问道:“他都……说了我什么?” 崔峤眉眼微微上挑,淡淡道:“说的可是不少,从当日返程途中与殿下偶遇到回了西北殿下带着北凉公主去军中拜访,还有之后的种种交集,字里行间都是对殿下的赏识与关切。阿嵬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热切地与本宫聊过谁,殿下应该知道符越,他是与阿嵬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也从未有过如此的待遇。” 一直以来严璟都清楚少年人是如何的热切而诚挚,却从未料到这人仍旧能够出乎他意料,可能那时候崔嵬还不清楚自己对严璟的情愫,却仍旧忍不住想要将与之相关的事情都分享给自己最亲近的人,直接而又坦诚,让严璟的心在这一刻软得一塌糊涂。 “我……”严璟素来擅长口舌之辩,在这一刻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垂下眼帘,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而后笑了一下,“阿嵬说的都是真的,虽然在意料之外,但自从返程回西北之后,我与他确实是经历了不少事情。” 崔峤敏感地察觉到严璟称呼的变化,微微抬了抬眼皮,面上却还是格外平静:“若是如阿嵬所说,那可就不是略有交情这么简单了。既是如此,本宫倒是有些想不清楚,殿下又为何要刻意让那些传言发散?毕竟云州远在千里之外,若没有人刻意引导,那些传言也不会那么容易就传到都城来吧?” 崔峤毕竟不是崔嵬,她久在深宫之中,所见所闻连严璟都难以相比,更不会像崔嵬那么好打发,况且到了这种地步,有些事也没有必要再敷衍。严璟挺直了腰背,抬起头与崔峤对视,半晌,缓缓道:“母后久在宫中,很多事应当都比我清楚,为求自保,儿臣许多事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反正传言都是说与别人听的,实际上如何,又与之何干?” “不得以而为之?”崔峤微微弯唇,浅笑道,“本宫又怎么知道,殿下究竟是不得以散播了那些传言,还是不得以才与你一直厌恶的崔家人结交?毕竟自从本宫怀了阿玏,魏淑妃似乎就变得十分急躁,殿下怀着怎样的心思,谁又说得清楚呢?” 严璟用力地捏紧了手指,许久才缓缓道:“我与母后接触不多,母后对我不信任也是应该。人与人之间交往素来是以心换心,我究竟是不是有所图谋,又是不是以诚相待,阿嵬他比何人都清楚。” 或许一开始有过龃龉,想过躲避,但撞上那少年人满腔的热忱,严璟又怎么忍心辜负? 崔皇后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似是仍不认可他的话,但也未再出言驳斥,而是端起茶盏,又轻轻地喝了一口:“本宫也不过是一时奇怪,所以多问了几句,殿下倒也不用放在心上。就像殿下说的,传言都是说给别人听的,本宫的话也算不得什么。不管怎么说,殿下今日专程来探望阿玏,还诚心准备了贺礼,这份心意,本宫收下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严璟也清楚,崔峤也再没有什么与自己想聊的了。自己此番回都城,先去探望了父皇,跟着就来了这昭阳宫,耽搁了这大半天,也是到了该告辞的时候了。 只是……他目光偏转,落到摇床里仍抱着小布老虎玩的开心的严玏脸上,脑海里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了另一张脸,终是忍不住,朝着崔峤道:“既然今日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儿臣就干脆豁出脸面不要了,阿嵬此去西北已有月余,母后这里可否有收到消息,他在前线,可还安好?” 崔峤神色复杂地朝严璟脸上看了一眼,还是回道:“前几日有西北来的战报,本宫刚好在永寿宫,便瞧了一眼,大军已抵北凉边境,不日便会着手攻城,阿嵬他虽然忙碌,但一切安好。” 说到这儿,她微微顿了顿:“阿嵬他十一二岁起便跟着我父亲去了军中,行军打仗是他最擅长之事,殿下也不必如此担忧。”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