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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 第39节


头没认出来。卸了妆倒是看着有点眼熟。应该是……咳,那不是曾经年少荒唐么,也跟风砸钱,捧过几个小角儿……这都十多年过去了,谁知道……”

    “谁知道还惦记着你。”颜幼卿不想这么跟峻轩兄说话,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小声嘟囔,“那天天盯着的嫡兄乳母当面都认不出你了,这唱戏的记性倒好,隔着台上台下还能认出来。”

    “别人记性好不好我管不着。我可从来没有胡乱惦记过无关之人。”

    “那谁知道,你不是也觉着他眼熟么?”

    这时两人已行至大街尽头。天色昏暗,道旁路灯尚未点亮,最是暧昧不明时分。安裕容扳过颜幼卿肩膀,硬抬起他脑袋:“幼卿,看着我。”

    颜幼卿仰头看他,眼神忐忑而委屈,似乎还有几分迷茫。

    安裕容见他这副神情,心底一片绵软。一手揽住他肩膀,两步转入树荫后,另一手捧住他脸颊,手指从唇角抚过:“傻子……我心里惦记的是谁;一直以来,只惦记谁……你还不明白么?”

    第45章 中道亦徘徊

    自三月开始,颜幼卿在总统府大门外站岗的日子渐少,更多的是守卫于府门内办公楼前。四月初一,旬休次日,恰巧又轮到他站在办公楼前。颜幼卿心中暗自庆幸。楼门前看似比府门外更加要紧,更得重视,实际轻松许多,远不比府门外常有意外,须时刻严阵以待。摆好姿势走走神,没什么大妨碍。

    他有这般想法,自是因为站岗时总不由自主溜号走神,竭尽全力亦无法控制。

    昨夜一直睡不踏实,快天亮才真正合眼。脑子里乱糟糟闹哄哄,许多自以为忘却的情景纷至沓来,走马灯似的胡乱闪现,以致翻来覆去烙大饼。起床洗把冷水脸,才恍然回神,想起昨晚把峻轩兄撇在大街上,独个儿追上一辆洋车就跑,实在是不妥当。然而当时几乎惊惧无措,下意识落荒而逃,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记得峻轩兄眼睛里似乎有火在烧,嘴唇却柔软而清凉,好似茶社里吃的西式蛋糕,仿佛还带着醇厚的香甜滋味……

    颜幼卿几乎忍不住要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和脸,无端端既痒且热。

    忍不住想:峻轩兄会不会生气?可是,谁叫他,谁叫他……

    是了,他之前说回来待两天,还要去滦城矿上接着办事。矿区不怎么太平,也不知他是自己去,抑或与洋人经理一道同去?路上到底安不安全?听说矿区生活十分不便,衣食住行,弄不好都要吃苦头。可是洋人给钱大方,还能与当地政要打好关系,是个长远优差……

    胡乱琢磨一阵,忽然又想,待他回来,再见面的时候,可怎生对应是好?他会不会,会不会……

    如此恍恍惚惚,熬到午间换岗。颜幼卿一向话少,性情淡漠,旁人倒也瞧不出异常。交接完毕,预备往营房吃饭。刚走出不过十余步,前方过来几位官员,忙于道旁肃立敬礼。落在最后一位恰是尚先生,颜幼卿认出他,不觉格外留意几分,倒是不走神了,行礼时并无异样,与对待前面几位一般姿态。

    自从第一回 在总统府门前见面,之后每隔一些日子,颜幼卿便会看见尚先生在此间出入。然双方都要避嫌,并未有进一步往来。

    尚先生似乎没注意道旁行礼的卫兵是谁,见前边几位已然行至楼门口,急于赶上去,迅速连迈几步。动作有些大,口袋里掉出一张名帖来。

    “尚先生,您的东西掉了。”颜幼卿出声提醒,上前捡起那张名帖,双手呈上。

    尚先生转身接过,顺势抬头,口中道谢,与他握了握手,以示礼貌。

    颜幼卿原地站住,目送几位长官进入办公楼内。另一位与他同班换岗的卫兵在旁边道:“这些长官先生们,有的架子大得很,有的一点架子也没有。这位尚先生,就是出了名的没架子。捡个东西而已,嘿,还跟你握手……”

    颜幼卿道:“尚先生是有修养之人。”

    那卫兵道:“还是你手快。下回再有这等好机会,可记得留给我,我也想和大人物握握手呐。”

    待他转身继续往前走,颜幼卿跟随在后,将贴在掌心的小纸片不着痕迹塞进口袋。直到吃罢午饭,才寻个僻静无人之处,看清上面内容,然后将之撕得粉碎,扔进下水井盖里。尚先生趁着握手的工夫,塞进他手心的小纸片上,只写了一个地址与一个时间。地址并不陌生,联合政府里大多数南边过来的先生们,都住在这一带,常听总统府的人提起。只不m.paRTsoRdeR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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