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如丝线缕缕升起, 坐在椅上低头瞧画的男子开口询问,“大夫如何说?” “三公子不让瞧, 还将大夫赶了出去。” 谢今澜拿画的指尖一顿,随即又漫不经心道:“不让寻常大夫看,那便拿牌子去宫里,请御医。” “告诉他, 若他觉着御医还不够, 我不介意费些心力, 请一道圣旨。” 世子这是铁了心要坏三公子的大计。 东南在心中暗叹一声。 不多时,香炉中的烟似乎燃尽,谢今澜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状似无意开口询问, “她还没来?” “回世子,想必是铺子上的事儿耽搁了, 云姑娘这才晚了些。” 谢今澜应了一声,不再多问。 东南走上前, 从怀中拿出一封帖子,弯腰恭敬递给桌边神色恹恹的男人。 帖子上烫了鎏金,纸张稍硬,是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家最喜欢的帖子样式,“宫中送来的。” 谢今澜抬头看他一眼。 能从宫中送帖子来府中,还是给他的, 总共便没几人。 圣上太后只会召见,后宫娘娘更会避嫌, 而在朝的公主,与国公府更是泛泛之交。 谢今澜稍一琢磨,便晓得送帖之人是谁。 想起今日听见的传言,沉默片刻,还是从东南手中接了过来。 说是请帖也不尽然,信上的字句皆是以好友相称,约他明日湖中泛舟,赏春末的最后一场雨。 帖子熏过香,被谢今澜夹在指尖时,淡淡的香气与香炉中的月凝融合,生出了些旁的味道。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今日都不见云玳出现,谢今澜让东南去问。 “云姑娘应当是生了场病,袍屋的嬷嬷说,看见云姑娘去煮了碗姜汤,脸色瞧着不大好。” 生病了? 谢今澜起身往外走,“去瞧瞧。” 云玳这病来的突然,她晌午从老封君那里回来后便觉脑袋昏沉,本以为是因为世子一事,才令她如此。 后来她睡了会儿午觉,醒来时只觉身上冷的厉害,看什么都不太真切。 拖着沉重的身子去袍屋煮了碗姜汤,喝下之后好似并未转好。 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应当是染了风寒。 她自小便很少生病,所以突如其来的风寒打的她措手不及,将自己裹在被褥中,想着生些汗出来,明日应当就会好了。 谢今澜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干净整洁的小屋子里,床榻上的被褥几乎被裹成了一团,绣着蔷薇的被褥下微微凸起一小块儿,少女面朝里,满头青丝凌乱的散在脑后。 谢今澜放低了声音,“叫大夫了吗?” 东南心领神会,出去寻了个大夫回来。 云玳睡的正昏沉,忽然察觉到抵在下巴处的棉被紧了紧,好似正有人与她拼着力气往外拉扯,她嘤咛一声,带着沉闷与不耐。 “世子,唤个丫头进来吧?” 到底是姑娘,她将自己裹的这般紧,若是被褥下穿着清凉,他们两人在这处像什么样子。 谢今澜轻应一声,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子。 不多时,东南叫了个小丫鬟来,让她进去将人唤醒。 云玳听着耳边有人在低声唤她,可眼皮好重,她睁不开,费力的动了动唇,却也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无奈之下,丫鬟只好如实禀报。 谢今澜站在屋檐下细细听着,大夫还在院子里候着,总不能她闹,便由着她去。 拨动珠玉的手停了一瞬,谢今澜吩咐道:“将她身上的被褥掀开,让她把手腕露在外边儿。” 只要能让大夫看诊,她不醒便不醒吧。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