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胜任阵眼的士兵本就不易培养,既得看得懂阵法,知晓里头的配合门道;又得听得懂指挥,及时反应调整。 前几次战事折损的,加上这次战事预计折损的,已经将近一半。 趁北戎神箭手顾此失彼、力不从心之时,最前方的交战线已经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距离。 顾灼当机立断,调转马头,收拢蛇形分布的轻骑成箭镞之形,朝着那驾战车的方向冲锋陷阵。 梅花枪划破拦路之人的喉咙,刺进拦路之人的胸膛,挑起,再甩下。 枪尖殷红滴血,泛着的寒光更添了几分骇人意味。 一个个障碍被清除,纵是仍有数不尽的北戎士兵涌来,顾灼也硬生生撕开一道向着战车而去的豁口。 顾家军的普通骑兵和步兵跟在顾灼与轻骑所形成的“箭镞”后面,由细到宽,义无反顾地随她进了那道豁口,用血肉之躯为她们掩护侧翼和后方。 北戎神箭手终于意识到冲着自己而来的威胁和杀气,将视线从远处拉回到近前—— 他不在意的“手段”已经直逼他所在的战车而来,强势地冲击着战车周围堪称严密的防守。 残骸血肢被抛起又落下,惨叫嘶喊声不绝于耳,此处累起的尸骨比战场上任何一处都多。 于是他抬手挽弓,瞄准最前面的顾灼,松手放箭,凌厉而去。 箭矢破空的厉啸声惊心动魄,箭尖的银芒阴冷森然。 千钧一发之际,顾灼一手揪住缰绳,夹紧马腹向旁侧倒去,半挂在马身上;另一手挽过枪花,绞住那支原本冲着她、如今即将射在马背上的箭。 射石饮羽的力道撞在银枪上,铮鸣作响,震得顾灼手臂发麻。 那支箭终是被她改了方向,斜斜插.入地面,只留一半在外嗡嗡摇晃,又被纷沓的马蹄踩断,彻底陷进泥泞。 顾灼腰腿使力,重新坐回到马背上,向前疾冲而去,劈开最后一层防守—— 枪尖已能触到战车边缘。 她借着马镫的支撑足尖一点,纵身越过拦在她面前的北戎士兵,提着枪桓桓地立于战车之上。 满脸、满手、满身铠甲,血迹斑斑。 眸中掠过恨意,手腕一转,长.枪起势,锋芒凛锐森寒—— 北戎神箭手还未想明白战车周围的层层防守为何会被攻破,就惊恐地看着杀气腾腾的枪尖直冲他面门而来。 他来不及搭弓射箭——弓箭在近搏中根本毫无用处,只能慌乱地抽出腰间别着的弯刀,堪堪抵挡。 …… 梅花枪大开大合,招式狠绝,直指命脉,却次次被神箭手的蛮力逼停。 顾灼急剧地喘着粗气,胸腔和喉咙似是灼烧般地刺痛。 她咽下腥味,扫了一眼身侧的影子,咬牙握紧长.枪,再次迎上刀光。 搏杀更酣,顾灼抵挡不及,连连后退,转身逃跑。 神箭手紧随其后,举起弯刀,倾注霹雳之势。 顾灼始终侧首瞥着两人的影子—— 就是现在! 她微微拧身,一记回枪狠狠刺进神箭手的颈项。 神箭手握着的弯刀也半分力道不减地劈上她的肩头。 滚烫的血液飙溅在顾灼的后颈和披风上,她回过身撑着最后的力气将枪尖刺得更深,使劲地转着。 终是等到弯刀“咣当”一声掉落,身后的大块头满眼不甘又愤恨地轰然倒地。 血汩汩涌出。 心腹大患已除,顾灼却生不出一点欣喜—— 为了阻拦北戎士兵爬上战车,她带来的轻骑拼尽全力抗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势,粉身碎骨,肝脑涂地。 深入敌营的无数顾家将士,奋勇搏战,却因寡不敌众,死伤无数,血染长空。 沉重的痛楚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累到脱力的身体需要依靠梅花枪才能勉强支撑。 可心底怒极恨极之时,竟是又激起源源不竭的力气。 她恨不得杀尽敌人,生啖其肉,渴饮其血。 顾灼大口大口地往胸膛中灌着寒气,抬手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战马在黑压压的士兵之中横冲直撞,伤痕累累地向她疾驰而来。 她翻身跃下战车,稳稳地落在马背上,扬声高喊:“杀——” 神箭手被除掉,顾家军士气大涨,厮杀冲锋更加悍勇无畏。 顾灼夹紧马腹,不要命地向前,银枪尽染鲜血,以最利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