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正则不重口腹之欲,他今日连赴两场大宴,并没有食欲,醒酒汤也一向不是他爱喝的东西。可看着薛玉润用膳,她眼里的光亮与喜悦让他不由食指大开,让德忠也上了一份。 见他们二人吃得心满意足,德忠一边指挥宫侍收拾,一边欣慰地道:“多亏姑娘来了……” 楚正则淡扫他一眼,德忠立刻转而道:“姑娘,这道炙獐肉是新菜式,您喜欢这口味吗?” 薛玉润正要喝水,闻言手一抖,差点儿把茶水洒出来。她连忙放下杯盏,紧紧地扶稳,咳了一声,道:“喜欢。” 她这番动作没有逃过楚正则的眼睛,楚正则略一思索,便明白她慌乱从何而来。 登高宴上,白茅包裹的死麕,就是一只小獐子。 楚正则眸中含笑:“那登高宴的……” 薛玉润正襟危坐,严肃地截话,道:“陛下是问,登高宴的画像吗?” 他又没答应她所有的条件,她才不要这么轻易地被他收买呢。 楚正则眸中的笑意分崩离析,他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茶:“画?” 薛玉润眨了眨眼:“那可是我的画像呢,陛下,你总不会把它烧了或者毁了吧?” 楚正则没有说话。 “那我会很难过的。”薛玉润双手合十,委屈巴巴地再接再厉道:“让我看一眼吧。” 楚正则断然道:“不行。” “那就是没烧也没毁。”薛玉润笑眯眯地下了结论。 楚正则揉了揉自己的当阳穴。 总觉得看到她来就不疼的头,好像又开始疼了呢。 但薛玉润一瞧他揉当阳穴,就轻轻地“啊”了一声,站起身来。 楚正则下意识地攥住她的手腕:“这就走?” 薛玉润“嗯啊”一声:“不走怎么办呢?陛下又不肯让我看画,还不肯答应我那些再合理不过的条件。” “合理”二字,是重中之重。 想到她在登高宴的林中所提的那一串“合理条件”,楚正则嗤笑一声:“德忠,去取《说文解字》。” 但他从薛玉润慢条斯理的动作中,明了她并没有真的想走的意思,便松开了手。 薛玉润反手就小臂一挡,遮住了他的眼睛:“你都头疼了,不许看书。” 楚正则一向不怎么与人亲近,如果换做旁人,这突如其来的一挡,只会让楚正则一掌打出去。可此时,他鼻尖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淡香,只觉得心底舒缓又安心。疲惫无隐无踪,他低声应道:“好。” 德忠站得远远的,索性跟珑缠比了个手势,双双悄然推门而出。 薛玉润没有察觉,移开手臂,便揉上他的当阳穴,嘟囔道:“又不喝醒酒汤,又不肯休息,不是三岁小孩是什么?” 楚正则这一时,无比的顺和,薛玉润说什么,他都只会低声回一个字:“嗯。” “老叟宴的时候,我悄悄地在外面看了眼,皇帝哥哥,他们都在夸你呢。”薛玉润嘟囔完,觉得手下的人难得这么乖,忍不住笑道:“皇帝哥哥最厉害了。” 她的语调欢欣雀跃,是与荣有焉的喜悦和骄傲。 楚正则的心底忽地一悸,他自己甚至都未曾深思,便忽地伸手握住了薛玉润两只手的手腕,然后倏地站了起来,垂眸看她。 薛玉润没料到他倏地站起身来,惊得“诶?”了一声,还气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