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虚伪。 薛玉润在心里撇撇嘴。 不要以为她没有看见他没来得及压下去的唇角。 “这么多年了,还是汤圆儿记得本王的喜好。”中山王看着甜白瓷碟里半碟“俏冤家”和半碟“佛扒墙”,声音变得分外的和蔼可亲。 也难怪中山王和蔼可亲。 楚正则瞥了眼中山王面前的甜白瓷碟。 “俏冤家”,其实是酱猪耳。“佛扒墙”,其实是卤肥肠。 ——就连都城有些名声的酒楼里,都从不见这样的菜品。想必中山王妃,也一定不会允许这些东西上桌。 酱猪耳就罢了,这卤肥肠身上的红油泛着一层光…… 楚正则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些,举杯抿茶,移开了视线。 “您喜欢就好。”薛玉润笑着给中山王斟一杯碧筒饮:“臣女早前还琢磨过改良的方子,家中厨娘做来也是一绝。只是今儿急了些,没法让御厨试试。您得空的时候,还请来跟爷爷小聚,臣女让家中的厨娘做给您吃。” 薛玉润喜欢研究好吃的,什么新奇玩意儿都试过。这些被世家贵族所厌弃的“猪下水”,处理得当,也是美味,祖父也爱吃。 中山王自打发现这是祖父的下酒菜之后,三不五时就要来薛家跟祖父喝点儿小酒。 薛玉润对旁人在饮食上的喜恶本就格外敏感,一来二往,自然记住了。 而且,她的身份也是天然的屏障。祖父跟楚正则的祖父昭敬帝是挚交好友,当初也是看着中山王长大的,算中山王的半个老师。昭敬帝驾崩时,将新帝和中山王一并托付给了祖父。 中山王极其敬重兄长昭敬帝,在祖父面前也不会摆王爷的架子。 而她自小被祖父抱在膝头长大,中山王看到她,大概总会想到祖父,所以对她一向还算和蔼。 “好好好。”中山王连连点头。 唉,只怪夫人管得紧,他吃一顿跟做贼似的,实在难以尽兴。 “那臣女就不叨扰您跟陛下了。”薛玉润说罢,端庄地低眉行礼告退,没有再看向楚正则。 楚正则紧抿了一下唇,眼角余光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杯盏时,他面对中山王的脸上,已挂起恰到好处的笑意。 * 用过早膳,中山王一肚子的火尽数熄灭,实在是捡不起先前的气势,只好起身告辞。 楚正则正亲自将中山王送至太清殿门口。 临别前,中山王语重心长地对楚正则道:“陛下,你尚且年幼,要知道忠言逆耳利于行。有些大臣的劝诫会违逆你的心意,那也是为你的安危考虑。” 楚正则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比如许门下令,从来不赞成他出宫。 中山王想到薛家,又道:“肱股之臣也会意见不一,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谨遵先帝的祖宗规矩。再者,不论做什么,要紧的是不要被御史抓住了把柄。如若不然,叫青史如何记载先帝的后嗣?” 中山王口中所称的“先帝”并不是楚正则的父亲,而是楚正则的祖父昭敬帝。 楚正则颔首,敬重有礼,没有丝毫的戾气:“叔祖放心,朕已跟太傅和蒋御史大夫促膝长谈。太傅从不反对朕出宫,朕带足了护卫,是故无碍。” “能堵住御史的嘴就行了。”中山王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又不甚在意地道:“至于旁的,你贵为天子,喜欢谁,就纳进宫来。太后请诸贵女来静寄行宫做客,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楚正则没有应“是”,只道:“朕明白。” 中山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