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时都不一样,发疯了,眼睛红红的,带着血。”冯瑶又重复了一遍。“他真的要打死我。” 当时冯瑶已经经过了一轮漫长的殴打,鼻梁、眼睛、头部都留着血。程峰似乎觉得用拳头打累了,喘着粗气去厨房找菜刀。 冯瑶害怕了,慌不择路跑到菜园。程峰追赶她,天色太黑,被石头绊倒扑在地上,一只手顺手攥住了前面冯瑶的腿。 那只手像是带着火,发着烫,要把冯瑶拖进地狱里去。 绝望与惊恐之下,冯瑶摸起旁边的锄头,对着程峰的头砸了下去。 “你第一次砸完程峰的时候,肉眼能够判断他能否爬起来吗?” “我不知道。”冯瑶摇摇头。“太黑了,我又害怕,看不清。” 蒋序继续问:“当时他有意识吗,还是昏迷了?” “有。”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他倒在地上,想要靠近点,看他有没有事。” “然后……他说话了。” 冯瑶语气终于发起抖来,带着明显的绝望。 “他还在骂我,说今晚肯定要杀了我。” 出了看守所回律所,下午三点,离开了高墙,外面阳光明晃晃的,如同隔世。 何巍恹恹的,眼睛有点红,看起来情绪不高。 回到律所楼下,蒋序没有直接上楼,先带她去咖啡厅喝了杯咖啡。 “可以同情当事人,并将同情投入到拼尽全力为对方辩护之中。” 蒋序望着对面搅动咖啡的何巍,提醒。 “但不要因为同情影响自己的情绪和专业性。” 这是律师的必修课,何巍刚毕业没多久,难免有些情绪波动。 何巍点点头,惆怅地叹了口气。 “我就是觉得,这种日子居然过了17年。如果能够狠心早点离婚,或者早点有人干预制止,没准……” 她想起冯瑶说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 “很多女性刚开始遭受家庭暴力,会因为困惑和高度紧张,下意识委曲求全。等到施暴多次发生时,发现自己没办法反抗,就会开始出现后天无力感,沉默忍受暴力,并陷入自我怀疑。而施暴者在严重施暴之后,往往会忏悔、赔罪一段时间,保证决不再犯。让受害者觉得有留下来继续与他共同生活的理由,直到暴力再次发生。” 蒋序垂眼喝了口咖啡,满嘴苦涩。 “这种轮回模式一直持续到受害人以暴制暴,结束暴力。这就是心理学家雷诺尔·沃柯博士所提出的,家暴中女性普遍存在的受虐妇女综合症。” 这个过程听起来就像是精神和行为驯化,何巍张嘴又闭上,痛苦地揉了揉脸。忍不住问:“师兄,你怎么对家暴这么了解?” 蒋序语气平静:“大学的时候专门看过相关的书。” 说完,他忽然提问:“我国的《反家庭暴力法》是什么时候提出的?” 何巍一怔,放下手:“2016年。” 蒋序点点头:“2016年国家出台了《反家庭暴力法》,但很多像冯瑶这样在家暴中的女性,可能一生都不知道有这个法律。” 法律,这个词对这些习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来说是那么难以想象。 “因为没有办法阻止暴力,很多人会寻找另一个精神寄托,比如孩子,作为她们生活里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蒋序说完不知为何沉默了很久,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因为有人进出,发出破碎的声响。 “ 一旦唯一的希望被威胁,乃至消失。家庭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