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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妃情绪激动时常常将他关在……那个里面。

    她不开心时,总是喜欢将他关在寝殿的那个东西里面,又总是没有饭吃的。

    这样的事常常发生在黄昏和傍晚。

    甚至连宫人偷偷塞给他的吃食也被她发现后丢弃。

    他听宫人姐姐说母妃得了疯病。

    他从不知相思也能成疾,不知为何爱意也会变成洪水猛兽,化作刺人的利器。

    ——“阿砚,你还是爱母妃的是不是?大点声告诉本宫!说你和陛下不一样!”

    ——“你很骄傲吗?能在你父皇面前说上话,是在嘲讽本宫吗?孽障!”

    ——“谁不爱我,你也必须要爱我!阿砚,你必须永远爱本宫!”

    ——“可他也说爱我,凭什么还会爱那么多女人,凭什么不来看看我……”

    ——“阿砚,跟母妃逃走吧,这皇宫会吃人的。”

    那个光影昏暗的黄昏,只差一分就要入夜的瞬间,她对他伸出双手,试图带他逃离。

    终于下定决心的傅沉砚颤抖着用那双被打得遍布伤痕的双手触上她,却化作一次又一次的打骂,那是母亲亲手赋予他的,一副遍体鳞伤的身体。

    直到彻底被黑夜湮没。

    ——“阿砚,跟母妃一起去死吧。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他那一天很想努力牵起一个笑,对她说:好啊,母妃,我同你走。

    如果别再打我就好了,我好疼啊。

    可那句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亲眼看着那个曾经温柔到令所有人羡慕的母亲,将手中豆大的烛火变成一片火海。

    那个藏身之处很小很小,狭小到只能容还是孩子的他蜷缩着藏在里面,狭窄到只有柜门一道缝隙可以看到外面。

    傅沉砚透过那条小小的缝,亲眼看着母妃葬身火海,而他被她永远遗忘在了那里。

    既答应带我走,又为何背弃我?

    连续饿了三天意识模糊之际,他在那个狭小闭塞的地方翻遍周身,只找出一包被压碎成渣的半块杏仁糕。

    瞳孔几乎快要颤抖到无处安放,漫天的恐惧从火海蔓延到他身上,将他包裹,再淹没。

    那曾是他最喜欢的杏仁糕。

    ——“阿砚最喜欢母妃做的杏仁糕了。“

    ——“是吗?阿砚想吃,母妃都会给我们阿砚做的哦。“

    他想吃,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人。

    他再也不想吃了。

    如果……如果他再也不吃杏仁糕。

    如果……他永远记得那句话。

    “母妃,您说的我记着。只要我也权势滔天,就再无人敢欺侮我了,是不是?”

    如果……他再也不去靠近任何人。

    可他分明如今已经无坚不摧,又为何还会有梦魇呢。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一道道以爱为名的枷锁令睡梦中的他呼吸急促、无力、绝望。

    将要被日复一日的困境吞噬前,黑夜的尽头有一丝微弱的光亮,周身光晕带有一点点轻盈的淡粉。

    似乎是个带笑的姑娘。

    是谁?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再梦见女子!

    直到一个模糊的声音在梦魇的混沌处将他叫住,声质清澈,却又朦胧。

    仔细听来,竟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叫住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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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第二十四颗杏仁

    黄粱一梦后是大梦初醒。

    当冬日的第一滴雨水砸在温泠月房檐上时,她正揉着酣睡未醒的眼睫抱着棉被赖在床榻上。

    昨夜她将傅沉砚拖回东宫又照料他到那么晚,直到丑时才阖眼,几乎沾上方枕就睡着了。

    雨点见好就收,匆匆掉落一滴便不再落下,凝聚在玉京蔓延开的乌云里,养精蓄锐准备落下一场大雨般。

    待到南玉实在看不下去,将她的被子一个猛力抽走,却发现棉被底下还有个被捂得暖乎乎的毛毯。

    “娘娘!”

    几乎一下从床上弹坐起,被南玉一顿生猛迅捷的收拾打扮后,她依旧有些懵懂。

    不着痕迹瞥了一眼站得老远的南玉,咬唇轻声:“本宫……有味道吗?”

    小侍女连忙摇摇头,面容难掩嫌弃,见了温泠月嗅着领口的动作,她犹豫片刻还是试探道:“娘娘昨夜未曾沐浴?”

    脖颈一僵,温泠月的动作停滞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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