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遑论是她如今的景况。 每一剑都会让白飞鸿的手臂迸裂出更多的裂纹, 在第一轮交锋以后, 她的右臂垂在身侧,白骨支离,鲜血横流——就算她下一刻就在此地玉碎冰消, 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然而,在失血的眩晕中, 白飞鸿却忽然有了一种想笑的冲动。 她抬起眼,看向殷风烈, 毫不意外,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与她同样的思绪—— “那是雪盈川的剑意?”他问。 于是,白飞鸿真的笑起来了。很轻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像她的——几乎不属于她的恶毒。 “是。” 她微微地笑着,说。 “这是雪盈川的剑意。” 多么讽刺,多么荒谬,多么狠毒。 她想,笑着想——她在用曾经杀死过他一次的男人的剑意,在对付曾经从那个男人手里保护过她的男人。 在看到殷风烈的脸上闪过一丝被刺伤的神色时,痛楚与快意,同时在白飞鸿的心中翻涌起来。 曾经不惜与魔尊为敌,舍弃性命也要保护她的少年,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他这样的站在她面前,这样的拿着剑对准她,这样的……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而她,她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如此狠毒,如此残忍,毫不迟疑地提起剑来,对准了昔日的恩人,用一切手段——她所能想到的全部手段——来对付他,来伤害他。让他流血,让他痛苦。 他们居然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们终于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命运荒谬到了这样的境地,如此滑稽的恐怖,在面对这样的命运之时,除了笑,还能做出什么表情? 白飞鸿终于放声大笑起来,她笑得那样厉害,每一次大笑都挣开肺腑之间的伤口,更多的血流汹涌而出,几乎呛住她的喉咙。 那是多么滑稽可笑的笑声。像是哭泣,又像是惨叫。太过滑稽,已经到了可笑的地步。任何人听了都会发笑才对。 但是不知为何,殷风烈没有笑。 他没有笑也没有动,只是在烈火的中央,无言地注视着大笑的她。 白飞鸿几乎要被自己的笑声撕碎了。 多么可笑,多么可笑。 这就是她所寻求的答案。这就是她所得到的回答。 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和那个过于鲜血淋漓的缘由比起来,他们所共度过的时光,所萌生的感情,是真是假,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没有任何意义。 对殷风烈来说,那没有任何意义。 ——她没有任何意义。 她什么也不是,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和他所背负的血海深仇比起来,没有任何分量。 所以他才会这样,才会像这样,再一次站到她的面前,再一次举起屠刀来—— ——只是这一次,他终于要连她也一起杀了。 也是,他的确该这么做。既然要向卓空群不惜牺牲他们母子也要保护下来的一切复仇,那么没有理由唯独放过她才对吧? 白飞鸿依旧垂着头,然而手中的青女剑已经再一次举了起来。 她的右手本应已经不能动了才对。 筋骨粉碎,血流如注,实际上,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了。 但她依旧举起了剑,就算颤颤巍巍,就算她自己的血已经黯淡了青女剑的锋刃,她还是再一次举起了剑。 雪盈川的剑意,她是已经用不出来了的。这样的手,这样的心,是绝对用不好那个男人那横暴冷酷、却也精妙绝伦的剑意的。 于是,这一次她所挥出的,是烂熟于心的另一套剑法。 远别离。 ——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1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