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了。 “知道圣上为何时常来碧华宫吗?”皇贵妃问归问,也没要林云嫣答,自顾自往下说,“因为其他嫔妃心思重,只有我看得清楚,也接受轻松。 我这儿呢,是圣上寻清净的地方。 他过来养病,也是为了清净。 你晓得的吧?只要圣上在我这里养着,后宫谁也不跳、谁也不闹。 为什么呢?我难道不清楚那些嫔妃在想什么?我太知道了。 我根本不是个威胁,我不配让她们苦心积虑地谋算。 我上年纪了,我没有儿子、也不可能有儿子。” 说到这儿,皇贵妃的眼眶已经红了,声音发着抖。 她站起身来,在内殿里来回走动,嘴上絮絮叨叨不停。 “从十几年前,从我被封为皇贵妃的那一天起,我就不会有儿女了。” “你看看大殿下和二殿下,差了十岁出头了!” “哪怕之后有了三殿下他们,我也不能有儿子,因为我够金贵,我曾祖父做过首辅,我祖父曾是帝师,我父亲如今还是两湖的承宣布政使,让我生个儿子,太子殿下可怎么办?” “她们远不及我,所以她们都可以,她们生几个都越不过曾经的皇太子。” “哦,还有一个德妃,可德妃的四妃之位是怎么来的?” “要不是他祖父、父亲、叔伯兄弟都死在裕门关,一把把棺椁抬回京,京城‘六月飘雪’,她能是四妃?” “也就是,她儿子生得够早,晚几年,等得了四妃,她也就生不出儿子来了。” “现在,圣上该有新人选了,他病好了之后,后宫里谁都可以生儿子,但我不行,我这个年纪,这辈子到头了!” “我不是烦到头,十几年了,我难道还没有认清现实吗?我也习惯了、接受了,好好做我的皇贵妃,事情不算多,我也不用掺和那些勾心斗角,求个太平。” “可现在呢?那一个个的要热闹起来了,我还不能嗑瓜子看戏,我得陪着上台去唱戏,被她们拉来拽去,替她们儿子吹枕边风!” 一长串话,说得皇贵妃眼角含泪,疲惫不堪得把自己摔坐回太师椅上。 这番话她憋了太久了。 无人能说。 可总憋着迟早会憋坏的,她又不蠢不傻,没道理把自己弄闷弄疯了,也就得找人说。 想来想去,能听她这番抱怨的,只有宁安。 林云嫣听得很认真,却只是听,没有任何意见。 “郡主,”皇贵妃很是颓然,“有的选,和没的选,终是不同的。” 过去的十几年里,她的平缓安稳是真的,她乐得如此也是真的,但时过境迁、处境一变,这份纠结与挣扎也是真的。 林云嫣静静地,陪皇贵妃喝完了一壶茶。 嬷嬷见茶壶空了,便去换新的。 林云嫣思量了许久,才轻声细语道:“我刚才一直在想,要不要与您说些什么。 先前一直沉默,是我知道您其实不需要我的意见,只是需要有人听着,让您别太闷。 再者,您的这份困境不是我能解决的,帮不上忙,说什么也都软绵绵。 但是,您最后说的那句话触动到我了。” 皇贵妃抬眼,想了想,道:“‘有的选,和没的选,终是不同的。’这句吗?” “是,”林云嫣颔首,“您说出大殿下的秘密,是您做出了选择,因为您看准了,他将来登上大宝、您也享不了什么安宁太平。 您主动说了,把将来的一个大风险除了,可您依旧还不曾后顾无忧。 趁着您还能选,选一个最安稳的出来,要不然,前头的努力也白费了。” 皇贵妃眸子一沉,深深看着林云嫣。 她没有想过吗? 她自然是想过的,就是不甘心而已。 可不甘心能让她真的生个儿子出来吗?她真的愿意有个儿子、押上常氏一族去搏一把龙椅吗? 平心而论,她没有那样的果断决绝。 同时,这么多年,她接受做一个平稳的皇贵妃,又何尝不是常氏的想法呢? 为了一时意气,赔上大的,终究不是明智之选,但给自己多安排后路,也是必要的。 皇贵妃思量了好一阵,语气又平缓许多:“不是我嫌弃别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二殿下内向、不大气,三殿下也软,不是那个苗子,四殿下就更别说了,还是个奶娃娃,谁知道往后什么样子……” 她就是想选一个,也不能乱选。 再选个像大殿下那样的出来,她都得跟着倒霉。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