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管洗胃,药物治疗……医院什么都做过了,可他却压根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再这样下去,我实在是出不起诊疗费用。” 说这话时,她的眉眼不带任何波澜,一言一行间,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易夏抬眉:“我在楚家寄宿三年,我妈每个月会给易……小姨两千,除去节日,一年大约会给出两万余元,这三年来,我几乎未在他们手上拿到过零用,即使按宽松了算,他们手头也落下了不少。这么些钱,做大事不成,但用来在医院住上几天,想来也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诊疗费为什么要你出?” 唇角微抿,楚新颖抬手倒了杯水:“楚先生将存款投入了传销,易女士说家里没有一分余钱, 那日从医院离开,若非警察打电话给她,她竟不知有人会荒唐至此。 “如果不是我在医院出钱垫付,楚毅恐怕早已上了西天。” 楚先生……易女士……楚毅…… 这话听得有些别扭,重新过了一遍,易夏才注意到她口中的称呼已经全变,嘴唇动了动,本想问些什么,可又怕将话问出后,会不小心戳到她的痛脚。 思索间,只听楚新颖又再次开口:“易女士答应,只要我能使楚毅清醒过来,她就同意跟我去民政部门进行关系解除。” 顿了顿,又补充:“我是被领养的。” 对面的语气云淡风轻,易夏未从她神色中瞧出些什么情绪。 隔了片刻,疑惑道:“请人公证了吗?” “嗯。”楚新颖笑了笑:“我不会再给自己挖坑的。” 这次的闹僵,使她完全知晓了‘母亲’的想法。在‘母亲’心中,只有楚毅是她的孩子,她这个被收养的,不过是一个能为‘弟弟’赚彩礼的摇钱树。 为了回避与‘母亲’的接触,她不仅关闭了手机,还放弃了再回楚家的打算,然则今日被班主任叫出后,她才得知‘母亲’竟将电话打到了学校。 难听的话语没有减少,她却如获免疫一般,不再感到难过。 没人甘心被这样对待,‘生恩’她不用回报,但‘养恩’她却决定依循对方要求进行补偿。 拌面上桌,对面的易夏已经开始搅拌,将杯中之水饮尽,楚新颖再次将话题转向初始:“你知道楚毅得的是什么病吗?” 手边的动作顿住,易夏思索般望了对面一眼。 楚毅的事她早有考量,其间的因果虽非她的本意,可‘灵鸡’却是从她手上流出。 目光下垂,半响,她低声道:“先吃饭吧,吃完我将东西给你。” ——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行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楚新颖的脚步有些蹒跚。 手边的符篆略显粗硬,细细摩挲之下,还能感应到其上印着的墨迹。 “只要将这符篆贴于他的前胸,一夜过后,他就应该能够清醒。” 印象之中,表妹虽说寡言少语,可这样不靠谱的话,却是鲜少会从她嘴边说出。 踌躇间,病房便到了。 滴滴答答的声音与消毒水味道拌在一起,瞥向床畔上楚毅的稚嫩面孔,不知不觉中,楚新颖的心中升起了难以言喻的情绪。 许久,终是握着符篆探进了他的衣间。 竖日。 天边刚露鱼肚白,楚新颖就觉察到微微痛感。 睁眼一看,楚毅那张有些放大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再看他手边握着的细软发丝,眸光暗了暗,楚新颖钳住了他那只正在作乱的手腕。 “疼疼疼,你要死啊!” 公鸭嗓的尖叫之下,室内不少正在休息的病患都睁开了眼,病房有挂帘相隔,一时之间,多道不满的声音开始接连传出。 “吵什么吵,这才几点?” “是谁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没公德心呀。” “啧啧,素质!” 面色忽白忽红,楚毅怒瞪了对面一眼。 怕引起众怒,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楚新颖,怎么这就你一个,爸妈呢?” 脑中一时蹦出多种想法,楚新颖只盯着他不说话。 “你聋了?” 对面仍旧不语,楚毅的心中一时有些上下打鼓。 脑中最后的一段记忆是喝了碗鸡汤,再睁眼时就是这满是静白的病房,房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让他不由想起了曾看过的诡怪漫画,他不会……死了吧? 恐惧加身,他咽了口唾沫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