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政公司签好的合同还做不做数。 还是不要太贪心了,走一步算一步,关瓒默想。 他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决定,只此一次,无论如何都想让那种兴奋感持续得再久一点。 一顿早餐吃了不到半个小时,柯溯放下碗筷。关瓒心里有事没胃口多吃,见老先生吃好了也跟着落了筷子,主动问:“要去琴室么?” 柯溯看了眼时间,在菲佣的搀扶下起身:“走吧,趁着上午精神好。” 闻言,柯谨睿关上正在看的新闻资讯,收起手机,说:“那我就先回……” 他话没说完,老爷子一眼看过来,严肃命令:“回哪儿?谁说让你走了?一起过来!”他拄着拐杖,边出餐厅边气哼哼地叨唠,“人家小关要弹琴,我身边不能连个添茶的人都没有啊!” 柯谨睿脸上看不出情绪,没再多说,依言作陪。 关瓒跟他一起走在后面,低声询问:“视频会议不要紧么?” “要紧。”柯谨睿用手机发短信,头也不抬地说,“刚通知了罗钺,会议改到下午了。”他一顿,静了几秒解释道,“就是昨天送我回来的那个人,是公司助理。” 关瓒“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那万一老先生下午也不放您呢?” 柯谨睿闻言哭笑不得,侧头盯着关瓒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半晌后不紧不慢地说:“那就麻烦你劝劝他,或者帮他找点事做。这家里除了我,他谁的话都能听进去,依照现在的情况看,应该会尤其听你的话。” 这话里认真不足,戏谑有余。关瓒没当真,口头倒是应下了。 几人穿过走廊来到琴室,菲佣泡茶端茶,关瓒则主动去掀那两架教学筝上的防尘布。 柯溯在昨天使用过的那架筝前落座,手上拨弦调音,却对柯谨睿道:“进来了就踏实一点,你也不是完全听不懂,别老摆弄手机,惹我不痛快。” 柯谨睿顺了他的意思,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表态似的搁到了茶案角落。他坐进圈椅,长腿交叠跷起,手肘支上桌面,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关瓒身上。关瓒正好也在看他,两人视线相遇,柯谨睿无甚明显地一笑,关瓒不是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弹琴,可无端就是有点紧张,于是匆匆移开视线,拉开椅子在柯溯斜对面坐下。 “别管他。”柯溯看得出关瓒不自在,嗓音软化下来,安抚道,“就当这琴室里只有咱们一老一小两个。” 关瓒抬头迎上他的视线,乖巧询问:“老先生想听什么?”说完他忽觉不妥,又道,“我会弹的不多……” “没关系,选个你最熟练最喜欢的弹给我听。”柯溯笑着说,“先把指甲戴上。” 关瓒从琴头的箱子里取出甲片,逐一将它们在指腹上缠紧。等做好准备,他以右手食指搭上低音部的第一根琴弦,由上自下轻抚而过,同时左手稍稍移动支撑琴弦的琴码,将失准的弦调整到最佳状态。柯溯垂眸不语地看着他的手,眉眼间笑意渐浓,整个人靠着椅背放松下来。 “想好了么?”柯溯问。 “嗯。”关瓒说,“《渔舟唱晚》,曲目低级,老先生不要见笑。” 柯溯缓慢点头:“开始。” 话闭,满室安静。 关瓒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笔直,他一手置于琴头,另一只手轻按着琴码左侧的琴弦。静了一会儿,右臂抬起,置空,落于琴上,中指与拇指跨音阶搓弦,与此同时左手施力,轻柔按出颤音。 顷刻间,中音部温厚的琴声飘逸而出,引得满室回响。古筝特有的颗粒状音色被十指拨动,悠扬串联成曲。那音色饱满绵长,意蕴婉转,悦聆听者心,仿佛连心境都渐入夜色,荡起夕阳西下时,湖水表面渐渐泛起的一道幽波。 柯溯只听了几个小节便合上双目,放在圈椅扶手上的手指一抬一落,静静打着拍子。 不远处,柯谨睿双眸微敛,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抚琴的手,看它时而屈指绷紧,时而放松地上下扫弦。不得不承认,那小家伙生了双很漂亮的手,不仅是肌肤白皙、指骨修长匀称,他的手腕很细,腕骨略略凸起,看上去有种能被轻易折断的脆弱美感,而且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