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若是从前,黛玉定然不会这样问。因为旁人会说这样是不合规矩的。而黛玉自己也不大敢问。 但如今不同了。 不过一夕之间,她就已然脱下了所有的负累,再不用去计较旁人如何看待她,如何看待林家。 而且有了宝玉在前。 瞧过了宝玉对那些丫头们的暧昧亲昵,却与谁都没个准话儿。黛玉便希望有个人,至少能同她清晰点明的,而不是含含糊糊便带了过去。 和珅瞧出了黛玉的心思。 他也不喜宝玉那般对待感情轻率冲动,又含糊不清的方式。 和珅低声道:“幼弟和琳曾问我,每日望着门外,是在等什么。” 黛玉微微疑惑,不明白和珅怎么突然说起了这样的小事。 但她还是微微歪头,耐心地听和珅往下说。 和珅的目光扫过黛玉的模样,心底不自觉地又一软,他接着道:“那时我也不知晓是在等什么。后头过上了一阵子。有人来同我说,临安伯府的长子请了媒人上荣国府提亲。我觉得惊讶,震怒。惊他临安伯府怎么敢有这样的胆子,怒他临安伯公子哪里来的底气,觉得他能为你的良配。” 黛玉隐约听出了些什么,但她依旧没有开口,还是听着和珅往下说。 “那日我胸中多觉不快,甚至想趁着夜色也要到荣国府上,问贾政与你父亲,可有应下这门亲事。若应了,我也要叫他们拒了才好。但后头想想,若此时上门,岂不闹得荣国府上下都跟着乱起来,反倒给你带来麻烦。” 黛玉心下一暖。 嘴角的弧度软了软。 这便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不似宝玉那样只管自己畅快,他总会为她先考量三分。 “我便想着,那等天明吧,等天明便可上荣国府来了。” 和珅捏紧了手指。 如今再忆起那日得知有人向黛玉求亲,他胸中都依旧觉得沉甸甸的。 “谁知晓我在书房里枯坐便是一夜。手边公文,翻也未曾翻开过。连食物吃在口中也没有滋味儿。” 黛玉微微瞪大眼,心跳快了些。 恐怕谁也不会如她这样,听自己的未婚夫低声道来,是如何被她牵动着一颗心的。 士大夫都讲究谦逊内敛。 更将如此剖心之言视作女子才爱作的姿态。 黛玉惊在那里,一时更说不出话来了。 只是心底好像有一把火,渐渐融掉了外头裹着的那层薄冰。 “很快天亮,我非但没有打消上荣国府的念头,反而愈加热切了。”和珅说到这里,这才又笑了起来,冷淡的面孔再次因之变得柔和起来:“那时我便认定,这一切异状,不过是因为我心中倾慕你。” “原来我总在等着的,是你从荣国府递来的信儿。” 待他话音落下。 黛玉已经呆住了。 他说得不错。 纵使旁人再如何转告,也到底不比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来得更动人心。 “我……”黛玉张了张口,却又觉得好像什么话都显得有些匮乏。 她的耳根更红了,直蔓延到了两颊。 和珅抬起手,为她拂去了头上的树叶。 “于是那时我便想,既我心中也倾慕你,为何还要瞧着别人求娶你呢?何不以我之全力,来护你一辈子呢?” 黛玉的呼吸微微变了变。 但她定定地站稳了,没有摇晃,更没有后退。 这个人比她幼年记忆中的模样,要冷酷得多,但那是对旁人。同时他又比记忆中要温柔得多,那似乎仅仅只是对她。 “我向你父亲提起时,还心中忐忑。”和珅面上笑容更浓了些,“幸而,你点头了。” 说罢。 黛玉察觉到自己头上发髻一沉,像是有根什么簪子,由他的手轻轻插了上去。 “这是前两日我在铺子里瞧见的,匠人新做出来的,京中只有这样一支簪,我想着便也只有你可配了。只是不好见你,便揣在身边,想着哪日见了,便能给你了……” “今日巧了。”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容中带了一分羞涩,但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明烈的笑意。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