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酥衣点头,“多谢。” 那婢子摇头,道:“夫人客气了。您不必谢奴婢,平日里世子爷对下人们多有照拂,奴婢也理应在老夫人那里替您说上几句话的。” 沈顷确实是个好人。 他是个好臣子,好将军,好主子,好丈夫。 郦酥衣不禁担忧地想,如若大家知道,他们一向敬仰的世子爷,其实这么多年以来、身体里一直蛰伏着一只可怖的野兽,那该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她不太敢往下想,只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能有什么办法不着痕迹地将沈兰蘅除去。 或者,她能在沈兰蘅的魔爪下活到真相大白之时。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她已来到了前堂。 老夫人正在堂上坐着,听见了响声,面色不善地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郦酥衣想起走在路上时,那婢子同自己讲的话。 “整个国公府都知道,长襄夫人最宝贝的便是咱们二爷。虽说世子爷并非是老夫人所生——” 她的脚步一下顿住,震惊: “世子并非老夫人所出?” 婢子压低了声音:“世子爷原是一名外室生的孩子,那名外室病死的那年,府里原本的嫡长公子也夭折了。老夫人伤心过度,大夫又说她日后恐不能再生育,老夫人便将世子爷抱在膝下,视若己出。” 原来如此。 郦酥衣暗忖,难怪她总觉得沈顷与长襄夫人长得不大像。 如此想着,她已然来到了前堂。一抬眸,便见那身披群青佛手缎袄的妇人。她的目光严厉,俨然没了初见时的和蔼。 长襄夫人身侧,正立着芸姑姑。 一见到郦酥衣,对方从身后取出一把有半臂之长的戒尺。郦酥衣吓得步子一顿,紧接着,便听见芸姑姑的声音。 “世子夫人,老夫人听闻您前日私自去了万恩山,带着世子爷在山上遇险,险些酿成大罪。世子爷乃国之重臣,更是我镇国公府的顶梁之柱,您胆敢带着世子爷在山上遇见恶狼!若是世子爷当真遇见了什么三长两短,二夫人,您可担待得起?” 芸姑姑的声音愈发疾厉。 同这迎面而来的寒风一同裹挟着,朝她的面上扑来。 郦酥衣站在堂下,长发披肩,敛目垂容。 不等她开口,座上的老夫人忽然弯身猛烈地咳嗽起来。她的咳声一阵接着一阵,根本不容人插上任何的话。凌冽寒风吹刮而过,终于,长襄夫人直起身,挥了挥手道: “罢了,按家规处置罢。” 按着家规,除去跪祠堂、罚抄经文以外,她还要挨三十戒尺。 见状,有婢子不忍道:“世子夫人方转醒,怕是受不住这三十戒尺的……” 芸姑姑手执戒尺,走过来。 闻言,不由得冷哼:“二爷如今尚在昏迷中,不让如此责罚,怎么能让二夫人长长记性。二夫人,多有得罪了。” 正言道,她抽出那半臂之长的戒尺,力道蛮横,眼看便要落下来! 这般长、这般厚实的戒尺。 挨上整整三十下,怕是掌心会当场烂掉。 郦酥衣倒吸了一口凉气,闭上眼。 就在戒尺落下的前一瞬。 庭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慢着!” 郦酥衣转过头。 一侧的芸姑姑也转过身,见了来者,面色微微一变。 “世子爷,您何时醒来的?” 沈顷身披着一件雪白的狐氅,乌发未束,只带了魏恪一人,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院内的下人赶忙跪了一地。 “见过世子爷。” 他像是来得匆忙。 见到郦酥衣安然无恙后,男人才险险松了一口气,正过神色。 日头微偏,斜斜地落在沈顷雪白的衣肩处。长襄夫人见了他,心中一喜,从座上站起身。 “母亲。”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