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是名,都是逼不得已。 “他逼你?是不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应天葩掩口而笑,“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从小就很喜欢强迫人,偏偏被强迫的人还总是心甘情愿。你没见,他小时候的模样,有时候真能把佛爷都气上天了。” 我不答话,看着她渐渐皱起的眉头。不想说,宗政澄渊七岁的模样我是见过的,那将我弃之不顾的模样确实能把人气死。 “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因为他在乎你。很奇怪,他在乎的东西,我既想帮他拿到,又想帮他毁掉。”应天葩说着,手指颤抖着从怀中翻出一个香思扣儿,看了会儿,说:“这是我九岁时,求父亲帮我去提亲之前,在庙中求的签,下下签,大凶。可我不信,他越是拒绝,我便越要去。” “何苦?”我问。 “你有没有听过玉啼讲的一个白牡丹的故事?传说……” 见她想给我讲那个出自我口中的故事,我急忙打断她,说:“听过了。她说她希望白牡丹能一直记得。” “原来她告诉过你。很好。可是,她没坚持到最后,她……选择了她的孩子。而我,我不同。我不放,死也不放。” 应天葩的神色突然激动起来,双颊泛红。我知道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得由着她。却不解地看着她将那个香扣儿拆开,从里面取出一张极薄的纸。她身子动了动,勉强将纸展开,举目去看宗政澄渊,说:“这是,我爹爹当年想要策反时,联合的人的名字。我一直带在身上,现在给你。” “你是说?”宗政澄渊接过纸,细细看了一会,有些惊讶地看着应天葩。 “奇怪吗?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爹爹想反你,我不许。那些反你的兵马,我也不容。可是,我也不想让你太过得意。”应天葩诡异地一笑,异常娇美,“还有这红城之事,若没有我,你怎么会实现你心中所想?不过,我可不能白白帮你,你那个松影我看着不错,你就将他给了我。让他陪我一起去地狱走一圈,做我的侍卫,可好?” 宗政澄渊闻言一凛,回头去看岳成歌。岳成歌一愣之下快速地将四周的黑衣人查看一遍,脸色顿改,抓住一个人的衣领,喝道:“松影呢?” 那人低头道:“没等到他。到接应时间他没来,我们怕误了主子的事,便先来了。” 不用再问,那个松影想必是凶多吉少。我看了看宗政澄渊难看的脸色,再看向这个笑容如花的女子。我实在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 能为了宗政澄渊轼父逆天,却不愿意交出兵符。 能为了让宗政澄渊围剿谋反,不惜亲自引兵深入死地,却又只身逃出,隐藏名单。 能了解宗政澄渊心中所想,同意松影献计水淹红城,却又杀了他。害得宗政澄渊损失一名心腹。 “你这样,值得吗?”我想通了一切,错愕地问。 “自然值得。这才是我应天葩。我不单要他记住我的好,还要让他记住我的坏。他成江山立大事,我会随红城写进他的史书;他若遭难不幸,会怀念有个如此对他的女子。就算他忘记了,历史会帮他记住。” 应天葩已然将死,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却笑容依旧地说:“他日,若有女子想要得到他,要么善过我,要狠过我。他不喜凶狠的女子,善良之人多又早死。呵呵,白剑秋,得到他,需得过我这关!” 我展袖帮她擦着头上的汗,默然无语。她以为,我会稀罕吗?莫说不爱,就是爱,我也不会这样做。 应天葩见我不说话,笑了笑,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看着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她如何能和柳玉啼对我做一样的要求?严格算来,我们该是仇人。 “不会很难办的,”喘息几声,应天葩的目光渐渐涣散,气若游丝地说:“就在这山上,把我,和玉啼葬在一处好吗?” “好。”我答应。能力所及的情况下,我一向乐于助人。 “谢谢你。如果是你……如果是你的话,我……”应天葩没有说完,头一歪,终于咽了最后一口气。临死,再没看宗政澄渊一眼。 她真是个美人。我想,轻轻将她的发拢好,忽地她尸身一震,却是宗政澄渊抖手将剑拔出。血已凝住,衣褶一动掩住了伤口,她几乎与生前一样美,美得动人心魄。 “这山,叫什么名字?”我问。自上山起,我就没问过这个山的名字。 “白骨山。”宗政澄渊答。 “红颜白骨。这名字起的好,怪不得她一定要葬在这里呢。”我笑一笑,站起来看着宗政澄渊,说:“你说,难道真的红颜薄命?韶华易老?”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