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兢兢伏趴在地上的人,轻声笑道:“不用再伏地,这些事情等往后再说。” 李媪暗自吐口一口气,额角的冷汗也在这一瞬间流了出来,她直起上半身,抬手擦了擦:“是,女君。” 谢宝因的视线开始远眺厅堂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昏暗,想起王氏那边,随口问了句:“三夫人有没有遣人来过。” 李媪心里很清楚,这位女君从来不会主动探问这些事情,既然问了,那肯定是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她压着双腿,跪坐好:“听说他们阿郎还没有归家,因为要去工部述职,身边不好带着一名妇人前去,所以命身边奴仆先把送回来安置。三夫人在审问过后,也得知那妇人是南方人士,因为家乡突发洪灾,一家老小都被洪水冲走丧命,连那个妇人自己都差点被卷走,他们阿郎当时刚好在巡视那个郡的工事,所以搭手相救,可怜她无依无靠,又孤身带着一位郎君,阿郎心生悲悯,于是就带在身边,相处几个月下来...就带回来了。” 谢宝因。 林勤从工部述完职出来,已经夜色深沉,他急着归家,要去登车的时候,却看见车辕处断裂,老黄牛的身上只剩下两个车舆架。 刚检查完车辆的奴仆满头大汗的跑上前:“请阿郎饶恕,我刚才到如厕,回来就看到车驾被毁,不知道是谁。” 车驾停在朱雀门外,虽然是在荒僻的地方,但这里就在宫外,林勤无奈叹气,究竟是谁要阻止他归家。 “林将作。”圆袍大肚的男子往这边走了几步,随意叉手道,“我们大王相邀同乘。” 现在的建邺城中,只有一位大王,那就是七大王,林勤以前经常七大王邸,一下就认出这是王邸的长史,对方的品级高于自己,在拱手行礼后,他才跟着走去停靠在朱雀街一侧的车驾旁,恭敬道:“多谢大王。” “我也只是正好从陛下那里出来,刚好遇见,举手之劳而已。”李毓笑了笑,亲自掀开车帷,“林将作外出已经好几个月,现在能够回到建邺,应该也急着归家,快上来吧。” 林勤也不再推辞,几步登车。 车驾行进的途中,李毓开口问了一些各郡工事的情况,听到南方有洪流,哀叹痛惜的叮嘱要加强工事。 说完这些,他满怀愧疚的又说:“自从五公主羽化而去,贤淑妃就开始变得思女成狂,变脸我和陛下都没有办法,要是在言行间对林廷尉和林夫人有所触犯,在这里还希望林将作能够代我转达心中的慙媿。” 不在建邺已经七个多月,林勤不知内里,不敢擅自就帮人接受歉意,也不敢说出什么宽慰的话来,只是点头应下“一定带到”。 车驾驶出朱雀大街,进入望仙大街的时候,李毓又假装无意的开口:“年末的那场宴席,也希望林将作能够替我相邀林廷尉前来。” 每年七大王都要举办几场宴席,宴请各品级的臣工,用的名义是行孝事,代天子酬谢,所以不管是是四品或八品的宴席,或世家或寒门,七大王都会亲自前往入席,同众人说笑,有朝官不小心犯错,也都是十分宽仁的帮忙。 林勤在太子跟七大王中间,一直都偏向后者,自从兄长林勉去世,跟着昭德太子刚有起势的林氏又迅速消寂,二兄林益也被贬巴郡,二郎、四郎、五郎他们几个又还小,林业绥更是去往隋郡,留在建邺城里面并且还勉强能撑起门楣的只剩他,但是他所出身的博陵林氏不仅没落,还和昭德太子有关系,担任的又只是工部的将作大丞。 七大王虽然对他和颜悦色,但是也没有多看几眼,单独说过的那几句话,也都是出于礼数,人人都有,他没能入这位的眼。 现在林业绥位列九卿,七大王是想要拉拢大郎,他心知肚明。 抵达长乐坊外后,林勤下车,微躬身拱手,直到七大王的车驾再次驶走,他才直起腰,整好衣袖,回到长乐巷,从奴仆口中知道林业绥还没有归家后就径直离开。 奴仆只觉得很奇怪,最后还是跑去西边屋舍跟女君禀过。 快近黄昏时分的时候,林业绥归家。 跽坐在案前西面坐席上的谢宝因直接跟他说起这事:“叔父今天已经回来,路过巷道的时候,还跟家中奴仆问了郎君在不在家,大概是有事要找郎君。” 林业绥脱去衣袍,眨眼间,心中已经思量过,了然笑道:“明天我早些归家,带你一起去拜谒尊长。” 谢宝因忍住喉间咳意,笑着点头,等男子去了湢室,才捂嘴断断续续的咳起来,勉强遮住了声音。 水声停歇的时候,她的咳声也早就已经止住。 林业绥沐浴出来,趿着木屐,到东壁去拿来巾帕后,便在几案北面的坐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