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伦不类的微笑,看得小溪更忐忑,连忙点头拿着风筝跑到院子中央去了。 她看着孩子跑远的身影,终归慢慢起身,昂首直视面前人,笑了笑道,“本来是很厌恶与厂臣再说话的,毕竟家中变故,背后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此事与厂臣有无关系,本宫仍不能确认。” 他瞧着她,只缄默不语,却听她又道,“不过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谁还不是得粉饰太平呢。皇上既派了厂臣跟着本宫,怕是要有日子与厂臣相处,本宫也不找各自的不痛快了。” 她顿了顿,瞧着江淇,危险而艳丽地轻声笑道,“只是若有一日,教本宫知晓,此事确然与厂臣有关,本宫定会将厂臣碎尸万段的。” 江淇忙垂首行礼,低声道,“娘娘言重,臣断然不敢。” 她兀自笑了一声,只道,“如此便好,将丑话说尽了,便只得捡好听的说了。否则将好话说尽,往后每一句,可不都是走下坡路么。” 他仍是寡言,任着她冷言冷语的发泄,他知她心中是何感受,碍于身份也好,出于私心也罢,他都不欲讨她的不痛快。 钟离尔见江淇半晌无言,几不可闻轻叹一声,抬眼见院内参天古树又渐抽了新芽,师太所言周而复始,这尘世间万物各自的命数,终究是按部就班,不曾被打乱过。 半晌,江淇瞧着面前的女子眉眼如画,启朱唇轻声道,“厂臣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心中鄙夷本宫的疯癫和毒辣?” 他瞧着她装作满不在乎,自嘲自讽的模样,只觉得心下悲悯——逢此巨变,心中痛楚难忍,却偏偏要碍着皇后的体面,维持一派云淡风轻。她终究是性子烈的,难以压抑的痛苦都化作了刀子一样的话语,却仍在意着自己是否已经变得不可理喻、心狠手辣。 江淇瞧着她颜色略浅淡的瞳孔,只一笑,却答非所问,“娘娘可喜欢这孩子么,是否想到了钟离小少爷?若他尚在人世,也可如同这般,正是爱笑爱闹的年纪,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罢。” 她心底的口子像是忽然被狠狠撕扯了一块,定定瞧着他,一双眼睁得很大,眼眶慢慢变得通红,然后就保持着这样倔强的模样落下泪来,滚落到泥土之中,看得他心中一颤。 他从不知道,原来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声音的眼泪,更让人感知得到痛苦。 江淇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是在刀口上度日的人,饮茶饮酒不若一把宝剑饮血多,他从不信所谓伤口缓慢愈合的鬼话。 有一个口子,伤得你很深,又痛又痒,偏生还有那么多人不让你碰,一时哄着的确似是忘了,可往后不上心忘了伤,手痒再去触碰,回忆就像再来上一刀,仍添新疤。 他信奉将一个伤口撕扯开来,有多深便撕扯多深,有多痛楚也都哭喊出来,也只痛上这么一遍,往后知晓这痛楚的厉害,便再不要去提及。 她不说话,他浅笑,瞧着她不卑不亢,远处小溪跑动着扥风筝线,他在孩子无忧的笑声中继续道,“右相是钟离阖族的族长,如今一门只剩下娘娘一人,又身居后位,想必须得担起复兴钟离荣耀的重担。” 他缓缓转身,昂了昂弧度精致的下颔,指着小溪对她道,“娘娘瞧,臣虽是个没根的太监,可人世传承无非如此,一代接着一代,方叫开枝散叶,绵延香火。臣没这个福气,可娘娘难道要钟离的族人,都没这个福气么?” 她瞧着小溪,泪眼朦胧中只顾得上摇头,她哑声瞧着他道,“本宫并没有要自戕连累族人的意思……” 他有些不忍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只颔首轻声道,“臣知娘娘没有,不然不会这般配合,素衣脱簪,利器不近身,无非是表明娘娘的决心罢了。可娘娘挂念家中侄儿,钟离小少爷已去,钟离一门却还有多少这般年纪的稚子,前途不可限量?” 天际有燕子绕着小溪的风筝飞了几圈儿,待瞧清风筝非自己同类,便带着雏燕归了巢,落在高耸入云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