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笔,不吝花费银钱。 舞姬往来穿梭, 也有说书的,唱戏的,随便想听什么,招手就唤了来。 杂耍、戏法也有得看。 晚上是野味的烤全羊。 木奕珩与众人说话谈天, 余光瞥见一抹淡影朝这边来。 他放下手中酒, 停住兴头上的话题,含笑移目凝望过去。 妇人换了衣裳,长发盘起, 戴了一套珊瑚装饰。 宽幅的腰带束住纤腰,垂挂宫绦。轻薄的细纱裙子随风飘摇,远远望去,好似凌风踏云。 她精心打扮过。迎上众人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行礼致歉,“我来迟了。” 木奕珩的目光从未移开半瞬,直到她在自己身侧落座,才凑近了低声问,“还酸么?” 林云暖挑眉白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酒盏,拂开婢子,替他斟了杯酒。 话题继续,说得是威武侯旧时的传闻。 林云暖心中一动,侧眸去瞧木奕珩的表情。 桌下,他右手牵住她的左手,握得很紧,微微发汗。 “当初他犯下事后,给老侯爷狠狠罚了一通,直接发配兵营,叫他戍边去!在塞外,一守就是九年!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人人唾骂的妖人,九年后提着阿克夏的脑袋回京请赏!再五年,老侯爷急症过身,他就接掌了宛平驻军!今上不但没怪罪他当年犯下的错事,倒把半个虎符放心交在他手里。不管外头如何评价此人,我对他,是无比的佩服的!” 说话人是朱彦光,声音听来澎湃激扬。 何广义不赞同:“这有什么?当年他攻下阿克夏的兵营,使的是诈招,又钻了阿克夏大意的空子,后来执掌宛平,靠的也是父荫,这些年他年岁渐长,甚少上疆场,这十多年若论功绩,怕还不如我舅舅!这人品行不端,为人不齿,那些传闻,叫人听来都觉得污了耳朵。你怕不知,他和才子唐季安苟且的版本,给坊间传的多恶心……” 他话没说完,见座中许多人变了脸色。朱彦光朝他猛打眼色,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林云暖有点尴尬,做什么都瞧着她? 唐逸是唐逸,她是她,如今她已经和唐逸没什么瓜葛。 她转头,见木奕珩垂头把玩着酒盏,像是没听见大家说的话。 林熠哲咳了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似乎给他这一咳唤醒了神志,朱彦光笑嘻嘻地转了话题:“罢了,不说这些,我另有个传闻,不知你们听说不曾。” 他顿一顿,见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这才缓缓道:“你们知不知道,卫子谚得了不治之症?” 话题转移成功,大家议论起来,“卫国公府什么没有?用得都是宫里最好的太医,卫世子年轻,如何就得了这种病?可打听清楚了?确实不是花柳,真是肺症?” “没错的。的的确确便是肺症。之前我去瞧他,见着他屋里的婢子端了一盆子血污的衣裳出来。话都说不了三句,稍激动点便吐血。我瞧他那光景,很是替他心酸。儿子生不来,婆娘才死了,自己又生了这病,前头官职也给拿下来,这么一瞧,真没什么奔头……” “可怜卫国公夫妇,就这么一个独苗儿,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可不伤心死了?” 酒过三巡,妇人们离席,凑一块去乘凉看月。 林云暖只给起哄地饮了半杯,脸蛋红扑扑的,靠在钱氏肩膀上。 人家问起她的孩子,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怎么机灵可爱,怎么雪白敦实,怎么小小一个人儿就懂得谁好欺,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赞了一通。 木氏夫妇的恩爱众人瞧在眼里。 原本心里那点点轻视怠慢,已然全变成了艳羡。 在席上两人相握的手从始至终都不曾分开。 她量浅,敬来的酒他全部双倍饮尽,喝了足有半坛。 木九从前多胡闹,大伙都是清楚的。人人以为木九将来必要后院糟乱不堪,谁想竟是清净得令人咋舌。 说了一会儿话,木奕珩便来了。 他远远站在林子边上,举目朝这边看。 众女笑着推林云暖,“快去,你相公等你呢! 林云暖红着脸,一步步朝他挪。 木奕珩牵住她手,走了一小段路。 林云暖听见他有些低哑的声音,在头顶。 “我背你吧?” 林云暖点点头,安心伏在他背上。 心脏贴在他背上,不由自主地乱跳。 她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她年少时,也曾这样欣喜的爱过。 闭上眼,将脸颊贴在他脸颊上,鼻头泛酸。 只希望这样静谧的时光永远的停住。 停在她还美好的时候。 停在他们还甜蜜的瞬间。 木奕珩侧过头,轻轻亲了亲她,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举目朗星明月,不及她眉目璀璨动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