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院还是老样子。 那小翠在门口一边做布鞋一边跟院里几个老娘们儿扯老婆舌。 她眼睛尖,杜飞一进门就瞧见,立马扔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迎了上来,眉开眼笑道:“哎呦,杜领导,有什么事儿您派人招呼一声,还劳您驾亲自走一趟。” 杜飞笑着道:“那大姐,您这可言重了,老雷跟家呢?” 那小翠忙点头,冲屋里吆喝道:“当家的,杜领导来了!” 屋里一阵动静,不一会儿雷老六就从屋里钻出来,嘿嘿道:“哎呦,领导,您快屋里坐。”又催促那小翠赶紧沏茶。 到屋里,雷老六家里还是老样子。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屋里不少用布料的地方都换了新的。 比如挂在里屋的门帘,铺在茶几上的桌布…… 杜飞若有所思,索性提了一嘴。 雷老六嘿嘿道:“您还不知道?听说国家最近办了好几个上万人的大纺织厂,布匹供应比原先宽松多了。” 杜飞情知,名义上纺织服装集团的产品全都供应美果市场,但从埃及和印杜来的棉花都有富余。 那些新建的纺织厂织出来的布匹,至少有两成会留在国内。 可别小看这两成。 使用最好的纺织机和棉花,这两成产量快要撵上过去总产量的三成了。 大大缓解了布匹的缺口。 尤其在城里,各个单位发布票再不像原先那么抠抠搜搜的。 就连黑市上,布票的价格都跌去了一半。 雷老六正是趁着这个机会,搞了一些布票把家里捯饬捯饬。 随口说了一嘴,雷老六又提起之前改造水塔的工程。 他以为杜飞过来是这个事儿。 刚说几句,杜飞就摆摆手:“老雷,做工程你是行家,不用跟我仔细说。我这次过来有个事儿,等春生下班,你跟他说一下。” 雷老六一愣,怎么扯到他儿子头上了,担心道:“领导,春生怎么了?” 杜飞笑着拍拍他肩膀:“不是坏事儿,等春生回来,让他帮我跑跑腿,把老杨、老魏他们家里这帮小子们都叫上,找个时间,我有事说。” 雷老六点点头,不知道杜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杜飞没细说,他也没敢多问。 等杜飞走了,他们两口子才合计起来。 “当家的,你说这是要干啥呀?”那小翠有些担心。 雷老六皱眉,抽着烟,摇头道:“说不好,他说不是坏事,但我琢磨着,怕也不是啥好事。”说着叹一口气:“现在人家是彻底发迹了,按说就咱这样的,肯定够不着人家,现在还能帮忙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那小翠嘬嘬牙花子,却也知道拒绝不了。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自行车架车梯子的动静。 跟着一个青年喊着“爸妈”从外边进来,正是雷老六的大儿子雷春生。 “春生?今儿咋这么早,还没到点儿呢?” 那小翠起身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五点钟。 雷春生拿水壶直接对嘴灌了一口凉白开:“啊~今儿我们科长让我到区里办点事儿,完事儿不用回单位。” 说着看出他爸的表情不太对,问道:“爸,出啥事儿了?” 雷老六道:“刚才杜领导来了……” 雷春生听他爸说完,却是没太在意:“嗐~我当是啥事儿呢!这是好事儿呀,我马上去张罗。” 被他妈一把拽住:“你忙什么,你知道是干啥,你就去张罗?” 雷春生在轧钢厂保卫科干了一年多,早就不是当初啥也不懂的愣头青,苦着脸道:“妈,要不还能咋办?人家杜领导亲自来交代的,难道咱们不干?”说着看向他爸:“爸,我这话您别不爱听,杜领导可是个大贵人,当初还是您先认识的,为什么后来老杨叔跟人家越来越近?老杨叔他们家老三,一口一个杜哥,那叫一个热乎……” 雷老六抿着嘴不说话。 雷春生接着道:“还不是您瞻前顾后,没抓住机会!这次这事儿,说白了,就是个跑腿,人家杜领导找咱,可不是非咱不可,我估计可能就是顺道儿的事儿,人家懒得多走几步道儿……”说着往外就走:“那啥,我先去了。” 那小翠叫了一声:“嘿~你这孩子,不吃饭啦!” 雷春生也没应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