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柔情刻骨,天真伤情,只有自己才能伤自己至深。 刚刚顺嫔叫着“放过我吧”的时候,她看的明明是镜子中的自己。 这一刻的听涛阁乱成一团却又平静如夜,正殿和偏殿成了两个世界,一面山河崩塌,一面海晏河清。 太医的到来打破了听涛阁的僵局,来者是李昔年和韩疏,一个是太医院院正,另一个精通妇儿分科,最擅保养孕妇之道。 谢婉凝见李昔年亲自过来,不由松了口气:“李院正,劳烦你辛苦一趟。刚顺嫔突然胡言乱语,后被惊吓导致惊厥,至今昏迷不醒,你等速去诊断医治,切不可耽误病症。” 她简单把事情说清,便看向宜妃。无论心里到底如何想,宜妃面上是真不敢叫顺嫔龙胎有恙,只听她简单道:“淑妃姐姐所言甚是,治病要紧。” 李昔年心里一紧,他匆匆看了一眼韩疏,领着他往偏殿行去。 所幸昕棠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她已经叫宫人散开并各司其职,也叫她们收拾好偏殿摆设,又给顺嫔盖上薄薄都毯子并拆下发髻,还算有章法。 李昔年是太医,鼻子最是好用,他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很淡都血腥味,往地下一看便是一条刺目的血痕,顿时有些惊慌:“这是……” 昕棠给他摆好凳子,又把顺嫔的手腕露出来,叫他诊脉:“那不是娘娘的血。” 李昔年面上一松,刚要放下心来,可随着手指搭在顺嫔胳膊上,他的心却又重新悬了起来。 顺嫔这是…… 就在这时,萧铭修寒着一张脸,大踏步进了听涛阁。 谢婉凝和宜妃赶紧起身给他行礼,可萧铭修却根本没心思看她们两人,随意摆了摆手就进了偏殿。 谢婉凝只听他关切问:“到底如何?” 那声音满满都是怒意和急切,谢婉凝不知他是在关心顺嫔,还是担心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或者……两者兼有之。 这是第一次,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对另一个女人如此关心。 这一瞬间,头痛欲裂。 谢婉凝觉得嘴里一阵发苦,仿佛刚吃了还未成熟的青桔子,又酸又涩的滋味在她心底蔓延开来,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如鲠在喉。 萧铭修压着火气,坐在偏殿里等太医回话。 因着在御汤池玩了几日,折子又堆了一摞,他这几日正抓紧处理政事,没成想就被请到听涛阁来。 他昨日熬到很晚,这会儿本就有些疲累,却因为顺嫔正怀着孩子不好发作,只能压着火气询问。 只是他实在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何到了这个地步。他幼时早慧,对宫里事多少有些记忆,在他之后宫里又添了两位皇子,也照样很平静地诞生下来,根本没像顺嫔这般“惊天动地”。 他不是没安慰过她,也不是没关心过她,可她就是一意孤行。 他完全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追求的又是什么,只是看她这个样子,他的耐心便一点点被消磨殆尽,再也无法生出更多的期盼和涟漪来。 但孩子毕竟是他自己的,这个小生命他盼了许久,折腾到现在却也依旧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愿望。 李昔年看萧铭修面色也很不好,心里头十分忐忑,但又确实不敢隐瞒,只得低声道:“回陛下话,顺嫔娘娘是惊动了胎气,如今看着坐胎不稳,如果再这么下去……” 他后面的话实在也不敢说了,顺嫔这一胎原本就怀相不好,她人瘦,饮食也很挑剔,孩子自来就显了弱症。早先他就跟陛下禀报过,如果顺嫔好好养胎,说不定还能保下来,如今这般只怕是难了。 萧铭修微微有些愣神,他抬头看了面色苍白的顺嫔一眼,又淡淡把视线瞥到别处。 他早就做过父亲了,也知道自己身体康健,一个孩子养不成,总会有其他孩子能养好。可事到眼前,他心里还是有些郁痛。 自登基以来,前朝后宫都有诸多牵制,皇长子的到来会令局势大大缓解,可事到如今,这他却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这孩子最终也没能留下。 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哪怕生下来孱弱,堂堂皇家还养不好一个孩子吗? 可这孩子的母亲,却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萧铭修看着她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因为消瘦m.pARTSORDer63.COM